接着,沃尔夫又很快速地说:“鼻子还挺灵的。”
见他继续盛汤,奈芙放下心来。
沃尔夫放下碗,把一个勺子塞到她手里,催她:“快点喝。”
见奈芙不动,他问:“需要我喂你?”
奈芙捏着勺子,道:“我不吃草。”
“不是草,”沃尔夫看她一眼,嘀嘀咕咕,“长这么大还挑食。”
奈芙第一反应是,沃尔夫竟然骗一个瞎子,第二反应是她才不挑食。
不管是哪种,奈芙都很生气,她放下勺子,道:“我不想吃。”
沃尔夫双唇微微张开一点,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那好吧,我娇生惯养的小姐,”他说,“你只能继续吃面包和果酱了。”
沃尔夫一提起面包和果酱,立刻激发了奈芙怼人的天赋。
“谢谢你,”奈芙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给她拿面包的沃尔夫,补上了后一句,“丽莲。”
沃尔夫拿面包的手一顿,纠正她:“应该也要谢谢给你拿面包,还给抹了果酱的我。”
“你要是今天晚上不回来的话,我再谢谢你。”奈芙继续怼他。
沃尔夫无奈笑笑,把抹好果酱的面包递给她,说:“那我可真的去了。”
“嗯,”奈芙呼吸平稳,吐出一句话,在某个字上刻意加重语气,“老地方见,老地方等你。”
沃尔夫闭眼,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力压下了什么。
等两人用完晚餐,沃尔夫起身走到门边,推开门,转身看奈芙。
“晚上早点睡,”他说,“记得,不管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
沃尔夫还真的去老地方了。
奈芙换了晚上穿的睡袍,侧躺在床上,透过浅色布帘,隐约能看到对面壁炉那侧散发的火光。
她换了个姿势,改为平躺,望着漆黑的屋顶,渐渐陷入昏沉的梦境。
梦里,有一个人正逆着光,牵起她的手,轻轻在她腕骨上摩挲几下。
她睁大眼睛想看清那人的长相,但只感到她光滑的手背被一只粗糙的手掌用力握住,狠狠将她往前一拉。
就在她即将投入那个光明中滚烫的怀抱时,奈芙忽然睁开眼。
她轻轻喘息着,只觉身上起了一层微微的汗。
屋子里的光线比她睡着前要暗一些,壁炉里的柴即将燃尽。
奈芙想去再添一些,让火烧得更旺一点,这样等下她再睡着的时候,似乎就可以再次进入同一个温热的梦境。
她要好好看看那个有些粗糙手掌的人长什么样子。
奈芙坐起身,脚一勾,穿上一只鞋。
另一只鞋离她远了点,她伸长腿,用脚指尖去够。
刚碰到鞋子边缘,奈芙就被猛然响起的“叩叩叩”三下敲门声吓得一激灵。
奈芙浑身抖了一下,等她镇定下来,听到门又响了叩叩叩三下。
声音像是硬物沉闷的敲击声。
奈芙心下诧异,沃尔夫出门前嘱咐过她,让她不要开门。
但她一朵玫瑰什么精灵鬼怪没见过,就没她怕的东西。
奈芙穿着一只鞋,单脚跳了两下,跳到另外一只鞋边,把两只鞋都穿好,这才踢踢踏踏来到门边。
奈芙身形一顿,刚才的敲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
手搭在门栓上,她轻声问:“沃尔夫?”
门外没人回应她。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再仔细辨认一下。
“叩叩叩”
猛烈的三下敲击声,比刚才的声音还大。
奈芙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后退两步。
等她稳定心神后,再次上前,把手放回门栓上,提起,用力一推。
寒风瞬间席卷了奈芙,冷气汹涌地扑在她脸上,似刀割一般。
在冬季的尾巴,仍然不能忽视随时会偷偷溜回来的寒冷空气。
但,屋外并没有人,只有奈芙一道瘦弱的影子,被屋内微弱的火光折射在雪地上。
奈芙抬眼看向远处,黑暗里只模模糊糊能看清一个站在田野里的稻草人,孤零零的,被寒风吹得微微晃动。
奈芙有种自已刚才应该是幻听的错觉,转身进屋。
就在她正要反手把门关上时,门边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身后划过。
奈芙一惊,猛然转身。
但她身后仍然空无一人,静静地夜空下只有奈芙微弱的呼吸声。
当她的视线再次看向远处时,隐约有一盏晃动的煤油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奈芙没关门,就站在门口盯着。
煤油灯近一点的时候,晃动得更加剧烈起来。
奈芙这才看清楚,是在雪地里急速穿行的沃尔夫。
沃尔夫背着寒风,在门口虚虚扶了奈芙一下,奈芙能闻到他满身的寒冷气息,夹杂着微弱的一丝香气。
他单手抵住敞开的木门,依旧是满脸调笑和漫不经心的表情,用奈芙熟悉的腔调说:
“我的小姐,半夜不睡觉,这是在等我吗?”
奈芙不想搭理他,自已一个人摸索着坐回床边,两脚随意把鞋甩到地上,躺上了床。
她刚才开门的时间太久,壁炉里本就微弱的火堆已经彻底熄灭。
沃尔夫关好门,放下煤油灯,重新添了柴,等火苗再次被点亮后,奈芙已睡意上涌,眼皮不停打架。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已虽然很困,但就是不想睡。
她想,可能是太好奇的原因。
“沃尔夫。”奈芙隔着那层帘子喊他。
“嗯?”
奈芙看着浅色帘子后朝她走来的那道身影,问:“你为什么见丽莲要这么久啊?”
两片帘子没完全拉严,中间留着一丝缝隙。
奈芙从缝隙中能看见沃尔夫伸过来的一只手臂。
他的手臂碰到帘子,顿了顿,接着替她把帘子拉得严严实实。
就在奈芙以为沃尔夫不会再回答她刚才的那个问题,帘子后却传来一道不正经的声音:
“......不久才有问题吧。”
“那你们都做什么?”
“......什么都做。”
“噢。”奈芙发出轻轻的一声,不再说话,闭上了眼。
第二天清早,奈芙是被门外的阵阵敲门声和骚乱声吵醒的。
沃尔夫让她别乱动,他起床去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道冷冷的嗓音传来。
“早,沃尔夫,我是治安官乔治。”
“您好,乔治,”沃尔夫打了个哈欠,问,“这么早有什么事儿吗?”
“今早有人发现,德里克先生外出打猎,死在了离家一公里的地方,您有什么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