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王愤怒地瞪着他的好弟弟。
荆棘王百无聊赖地掏了掏耳朵，最后实在听得烦了：“哥哥，既然你这么缺钱的话，不然我回去——”
“不，你老实待着，”沼泽王按了按额头，“等把你的新娘弄回来，你就抓紧——”
“我知道，结婚、生孩子，”荆棘王主动地接了兄长没说完的话，无奈地摊摊手，“在某些事情上，为什么我们草木比人类还着急？”
沼泽王沉默地看着四周破损的石砖墙壁，墙壁上色彩斑斓的画像却被完整的保存下来。
墙壁上的圣母正怀抱婴儿，圣光笼罩在他们头顶，是一团浓烈的金色。
这画像代表的是繁衍的力量，其他变异草木靠感染人而完成入侵，而他们选择的则是另外一种方式。
“蠢货，”沼泽王骂道，忍无可忍地说，“当然是先把玫瑰的种子拿回来，等种子到手，我管你跟哪个花睡一起？！”
荆棘王总感觉他的兄长有哪里不对：“那种子其实没什么大用，死而复生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不值一提，因为我根本不会死。”
沼泽王“哼”了一声，告诉他：“你的表兄幽灵王需要这玩意儿，当然，还有一位大人物也想要。”
“什么？我那水鬼表兄还没淹死在海里吗？”
同样泡在水里的沼泽王眼冒绿光，寒气森森：“我亲爱的弟弟，我看，应该先把你淹死。”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昨晚刚抓到的小东西的缘故，卡尔驾车速度比前一天更快，黄昏时分他们已经抵达克洛西市镇。
“卡尔的情报跟实际情况差距那么大？”
沃尔夫往窗外瞥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
格林目光平视，看都不看一眼，仿佛窗外有什么洪水猛兽。
丽莲则低着头，抿唇一言不发。
只有奈芙好奇地盯着窗外看，看得目不转睛。
“红裙子，”奈芙赞叹道，“真好看呀。”
格林吸了一口凉气，冲沃尔夫使了个眼色，沃尔夫见奈芙注意力都被窗外吸引住，默默凑了过去。
格林把声音压低，几乎是贴在沃尔夫耳边，说：“喂，她是连这个都不知道的吗？”
沃尔夫面露艰难的神色：“应该是不知道。”
格林震惊：“你怎么不跟她解释一下？”
沃尔夫挑挑眉：“这你让我怎么解释？”
这时奈芙突然高声：“沃尔夫，红裙子，明天我们也去买一件。”
她这突如其来的嗓音让沃尔夫和格林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瞬间分开。
沃尔夫若无其事地回：“好，明天去，买。”
听他这么说，奈芙继续开心地看窗外。
奈芙刚回过头，格林就一把拉下沃尔夫，再次低声：“你刚才答应了什么鬼话？”
沃尔夫无奈扶额，也小声道：“实话告诉你吧，她想要一件红裙子很久了，我觉得我应该——”
格林再也忍不住，惊呼：“你疯了？！”
奈芙猛然回头，看向他们，满脸疑惑：“谁疯了？”
两颗脑袋再次分开。
格林松手，重新坐好，保持体面的微笑。
沃尔夫轻声咳了一下，神色平静：“是我，我疯了。”
他顶着奈芙惊讶的视线，继续说：“克洛西市镇城门口，竟然一个守护者都没有。”
奈芙点点头，对于这点，她也感到很奇怪。
城外异常冷清，城门大大咧咧地敞开着，像是彻夜不会关闭的样子，给人第一感觉这会是个萧条的小镇。
但自打马车穿过门口塔楼，视线再次开阔起来后，绚烂的街道呈现在奈芙眼前。
橙色的火光亮起，暖融融的一片照亮整条街道，绵长的橙光下是一个个紧紧挨着的夜间集市摊位。
原本这应该是个看上去很有烟火气息的景色，如果不是小摊贩舞动着他们那怪异的手臂的话。
奈芙眼睁睁看着一根藤麻利地打包了一份餐点，递给站在摊位前的一个正常人。
一棵树的树冠迅速长高，把它树枝上绑着的东西递给居住在三楼的市民。
除了怪异，也有恐怖的——
她的一个草木兄弟随手往自已身上捅了一刀。
这毫不客气的一刀让哗哗的绿色汁水溢出，被透明玻璃杯接住，又被端到旁边的餐桌上，供客人享用。
周围的正常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发生过变异，但看他们的表情已经习以为常，这画面十分诡异，又有点......其乐融融。
是的，她没看错，她的草木兄弟们也疯了，因为它们看着像是——集体转性了。
驶过这条热闹的街道，奈芙看见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穿着红裙的姑娘们。
是鲜艳、奔放、热烈的色调。
虽然外表不好判断，但无疑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
马车在克洛西市镇教堂外停下，沃尔夫拎着那个被捆着的小东西进了教堂。
原本卡尔问他们是不是先去市镇的旅馆住上一晚，明天再来拜访教堂的神父。
但所有人，包括奈芙在内，一致决定必须先来教堂。
因为有些事情，他们需要马上确认清楚，一刻也不能等。
教堂一楼，在一片圣洁的烛光中，格里高利神父笑着迎了上来，他的衣着跟爱诺里斯神父一样，是统一的黑色外袍。
只见神父敞开双臂，热情地对他们说：“哦，我的孩子，快到我这儿来。”
格林按照习俗，也冲神父张开双臂。
一个比他还快的小东西蹦蹦跳跳冲到前面，抢先钻到神父怀里。
格林敞开的双臂在空中立刻打了个弯，他抓了抓自已的发顶。
接着，格里高利神父抱了抱那个小东西，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避讳地解开了绳子，拍了拍它的肩膀：“约瑟夫，先回家吧，记得明天再来，中午有圣餐吃。”
这个名叫约瑟夫的小东西，开心地挥舞着一只柔软飘动的手臂奔出了教堂外。
还真是个虔诚的信徒。
沃尔夫手里拿着剑，双手抱臂，冷冷望着眼前的一切。
在格里高利神父收回目光，向他们靠过来的那刻，沃尔夫持剑挡住了他，示意神父不要再往前。
然后沃尔夫朝格林轻轻抬了抬下巴。
“神父，抱歉了。”
沃尔夫的话音刚落，一只迷蝶就从格林手中的玻璃瓶中飞出，淡紫色的光点缓缓飘向空中。
慈祥的神父看着飞舞的迷蝶，露出淡淡笑容——一个从容且镇定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