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格里高利神父通过了迷蝶测试。
他确实是个真真正正的正常人。
但这个正常人刚才怀里却抱了个不正常的东西，还叫那个不正常的东西明天来吃圣餐。
四道目光齐齐射向神父。
格里高利神父淡淡一笑，带着他们上了教堂二楼，根据沃尔夫的要求，他从二楼一侧的书架上逐一寻找他们需要的古籍。
“哦，别大惊小怪的，我的孩子。”
格里高利神父攀上木梯，从书架最顶层拿下一本书，吹了吹，看了眼上面的书名，递给沃尔夫：“伊哈新约。”
接着他又摸索着从旁侧拿了另外一本书，递了过去：“加约福音。”
格里高利神父从梯子上缓缓而下，边退边说：“我听说你们维拉若夫的天秤组织比都城还要好一些，极其擅于伪装，心理素质也好，五年间没有一例守护者感染的事情发生。”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而克洛西，第一时间异化的就是守护者——全部。”
沃尔夫脸色变了变。
格里高利又在书架下层翻出其他几本书，问他：“路弗西书、奥丁书和启示录需要吗？”
“谢谢，”沃尔夫郑重接过，又问，“现在克洛西还有多少正常人？”
“大约三分之二，”格里高利见沃尔夫表情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解释道，“孩子，你可能觉得我在说谎，但事实上，当草木感染到达一定比例后，变异人数就不再增加。比起感染一个人，金钱、地位、女人这些东西对它们更有吸引力。”
格里高利转身，推开教堂二楼的窗户。
暖风吹进来，夹着浓郁的食物香气和热闹的叫卖喧嚣。
“瞧瞧，一旦它们混入我们之中，也要认认真真生活、交租，哪还有心思感染别人呢？”
透过窗户，朝外望，是熙熙攘攘的夜间集市和穿梭其间的人群，暖光中交融，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河。
神父重重叹了口气：“就算是草木也喜欢食物和金钱的味道啊......”
·
从教堂出来，几人返回马车中，卡尔根据格林给出的位置载他们前往格林家在克洛西的住所。
奈芙偏头问：“沃尔夫，神父的话你信吗？”
沃尔夫逐一翻看神父给他的几本书，手中动作一顿：“不信也没有其他办法......三分之一的感染率，守护者全部异化......”
“那可就难办了呀！”格林一听，为难地说，“万一到了以后我们家仆人异化了，我杀还是不杀？”
等到了那幢二层矮楼以后，他们才发现完全是想多了。
院子外落了锁，积了厚厚的灰，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
万幸时间不算太晚，路上他们已经从变异草木小摊贩那顺便买了煤油灯、蜡烛和一些必需品，检查两层楼无异常后，几人分了房间，准备先休息。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异常。
几道审视的目光从沃尔夫看向奈芙，又看回沃尔夫。
格林颤声：“你们不住一间？”
丽莲高声：“你们竟然不住一间？”
卡尔也凑过来：“你们竟然现在还不住一间？”
沃尔夫推开身侧的门，示意奈芙先进去，然后对他们说：“不住一间怎么了？”
格林惊讶：“你有问题吗？”
丽莲震惊：“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卡尔终于问出了大家想问的：“你是有什么身体方面的问题吗？”
沃尔夫的脸色比黑暗更黑，不再搭理他们三个，朝门内嘱咐了一句“别开窗”，就关上奈芙那间房的门转身去了另外一间。
奈芙就在门边，听得一清二楚，沃尔夫这家伙肯定是没问题，有问题的只能是——
一个重要的事情在奈芙脑海中回荡。
这混蛋别管之前是不是装出来的，但凡看见漂亮姑娘必定要不正经地吹个口哨。
可自已从来没这待遇。
她吸引力不够？
奈芙低下头，看看自已，莫名有些忧虑，以至于当晚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奈芙昏昏沉沉醒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迎着清新的风，站在窗前伸了伸腰。
恍惚中有人在说什么，是客客气气的语气。
“小姐，热牛奶、热咖啡、刚做的培根煎饼需要来一份吗？”
“嗯？”奈芙脑子还在迷糊着，顺口说，“好，来一份，不要咖啡。”
很快，有什么东西递了进来。
“谢谢。”奈芙闭着眼睛接过，关上窗，吃了几口，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等奈芙彻底睡醒，换好衣服下楼，发现一楼多了一个陌生人。
红色上衣，黑色高帽。
喔，这衣服她熟，是奥陆治安官的统一服装。
沙发一侧四人老老实实坐着，一动不敢动。
就听对面的治安官训斥道：“你们这群外乡人，别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忽视草木的正常权利了！”
“为什么吃饭不给钱？这是赔钱能解决的吗？”
“知道它们一个月赚多少，每年要给莫里斯老爷交多少租吗？”
“知道它们一家有多少口要养吗？”
“是不是故意的？敲你们窗户那么多下没听到吗？”
“......”
半小时后，终于送走了这位治安官，四道目光向奈芙看过去。
奈芙十分羞愧，要开口解释：“我......”
沃尔夫什么也没说，对格林和卡尔使了个眼色：“有些晚了，先出发吧，回来再说。”
还没等奈芙反应过来，三个男人就这么出了门。
“他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一只手臂拍了拍奈芙的肩膀，丽莲在她身后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我闭着眼都知道他们三个要去哪。”
奈芙回过头看丽莲，满脸疑惑。
丽莲冲她一偏头，大声说：“走，我们一会儿也去。”
·
“记住我刚才说的了吗？表演一遍我先看看行不行。”
奈芙点点头，她清了清嗓子。
“沃尔夫，你居然——”
不等奈芙说完，丽莲打断她：“还不够，奈芙，居高临下的感觉知道吗？你的气势呢？拿出来！”
为了找对感觉，奈芙主动站到椅子上，重新开始。
“沃尔夫，你居然背着我来这种地方！”
“诶，这次对了，就是这样，像个君王一样质问他，”丽莲拍拍手，提醒，“等下抓到沃尔夫你就这么说。”
“在那个地方真的能抓住他？”奈芙整了整自已的新装束。
金色长发被仔细梳拢，藏在礼帽中，衣服是奥陆常见的刺绣衬衣加骑装裤。
“嘿，蛮帅的嘛。”
丽莲也已经换好差不多的装扮，她帮奈芙理了理衣襟，冲奈芙点点头，示意她们可以出发了。
至于她们把自已搞成这个样子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接下来她们要去的地方——懂的都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