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吗?”
夏里仔细重复着这几个字,好几遍,最后给出她中午刚得出的肯定结论:“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钱南佳露出难以抑制的姨母笑:“行,有喜欢的就行。”
她没有过多勉强,让夏里去剖析自已的内心,也不想给她一些自已的看法。
夏里看着温温柔柔,对谁都有五分热情,如果需要的话,还能装出七分热情。
但其实很缺乏安全感,这种缺失的安全感让她成为一个内心很冷的人。
她很慢热,对亲情、对友情、对爱情。
可她一旦付诸真心,会执着地坚持很久很久。可以参见她对任瑾的感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任瑾对夏里这个养女很不怎么样,做的都是表面功夫,可夏里从小到大,死心塌地的听她的话。
钱南佳问过她为什么?
夏里说,因为她是妈妈。
就这么简单。
当初钱南佳极力反对夏里和池少尘在一起,就是怕她会深深陷进去,她深知池少尘不是良人,那夏里陷进去了可怎么办。
她其实看得出来,夏里当初是有些喜欢池少尘的,或许在她自已还没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来了。
可这份喜欢到底有多重,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看着眼前夏里的模样,她猜想,其实夏里自已也没分辨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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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完饭的时候,夏里给池故渊打了电话。
这地方离驰海不远,池故渊开车拐了个弯,回公司工作去了。
周末放假,公司里只有一些加班的人,并不多。
但这不多的人里,有年薪百万的林净林助理。
他在整理下一周池总的工作日程表,具体到每十五分钟,看电脑屏幕看到视线模糊,抬头扭动酸痛的脖颈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说“明天一整天都要在家陪老婆”的老板。
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池总?”来确认自已不是老眼昏花到出现幻觉。
池故渊点了点头,“还加班呢?”
不然呢?
不然您周五下午吩咐的事情,您猜猜我是怎么周一一早变戏法似的送到您的面前。
林净在心里抱怨完,忽觉自已戾气有点重,人家池总也可能是在关心他。
毕竟工资给的高,说什么都对。
池故渊突然停住脚步,看向林净,“你觉得你工资有没有点太高了?”
林净一懵,什么意思?
他略带紧张地回看池故渊,不能是想要给他降薪吧?
没必要吧?最近公司效益还在蹭蹭蹭涨呢!
他又想了想最近其他的事,是早上给他买的菜不够新鲜呢?还是昨晚处理那个盛家二公子处理得不到位呢?
应该不会吧,池总不会因为这些想降他工资的,而且他办得多好啊!
“行了,别提溜着你那大眼睛瞎琢磨了。”池故渊继续迈步向前,“我老婆觉得你的工资太高,我在想是不是我给高了,随便问问。”
林净:???我请问呢?你们夫妻一块商量我工资干什么!
池故渊回到办公室,埋头就是干,直到接到夏里的电话。
神色一喜,接得很快,低沉的语调压制不住跳跃出来的兴奋,“喂”了一声。
“池故渊,你有空吗?可以来接我们吗?”
“你们?”
池故渊摩挲着钢笔的指尖一顿。
这支钢笔是是他所有钢笔里,最便宜的一支,却是他最爱用的一支。
林净曾八卦问过他,这支笔对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特殊意义,那可太有了。
这是夏里第一次送他的礼物,在她十八岁那年的生日,他陪她玩,她送了他一支钢笔。
那时候的小姑娘送这笔时还有些羞赧,说这是她攒的零花钱买的,应该是比不上他平时用的水准,希望他不要嫌弃。
他怎么会嫌弃,他回去差点想把这笔供起来。
后来想想,比起收藏不用,还是让它发挥实用价值更有意义。
于是这支笔陪伴着他许久,签过生死状,签过手术单,也签过大大小小的项目。
写过无数个“池故渊”。
她送的笔,写过无数个他的名字。
他感到满足。
“嗯,我们,我和佳佳。”
池故渊明白了她的意思,“渊”字最后一笔的竖苍劲有力地落下,语调里是显而易见的欢愉,“好,这就来,等我十分钟。”
夏里和钱南佳挂了电话便出来等着。
不到十分钟,一辆绿松石色的库里南就停在了两人面前。
夏里不认识这车,还以为又是什么有钱人来吃饭的,结果驾驶位上下来了个池故渊。
钱南佳看看那引人注目的车,再看看夏里意外的表情,小声地给某人一个中肯的评价,“开屏的花孔雀。”
池故渊走到夏里面前站定,夏里问他:“怎么换车了?”
“不上班,开点漂亮车。”
“哦。”她觉得钱南佳刚刚小声说的那句话很对。
“里里。”上车前,钱南佳突然叫她。
“嗯?怎么了?”
“你先上车,我和故渊......池故渊说两句话,可以吗?”
“当然。”夏里自已拉开后排的车门,“你以前叫他什么,还叫他什么就可以,不要因为我有什么影响。”
钱南佳笑了笑,点了点头。
夏里上了车,拿出手机,低下头,不去看车外的两人,给他们留有更多的空间。
池故渊看着坐在后排的人,没说什么。
两人就站在车外,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不知道是得知了他谈恋爱的心理作用还是怎么,钱南佳总觉得面前的池故渊和从前的他,有点不一样。
一种飘渺的,温柔感。
她打量着人,笑了声,轻松道:“我和里里的关系,对我,以后你可得讨好着点。”
池故渊的视线从她自然松弛的脸上略过,确认过她的真实情绪后,没有过多停留,他点了点头,“懂。”
钱南佳脸上的笑容依旧,她偏头看了眼远处的车流,又收回视线,落在库里南的车顶,“你以前拒绝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还需要来讨好我?”
池故渊双手插进大衣兜里,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想过。”
有关夏里的一切,他什么没想过呢。
但从来都只觉得是幻想。
钱南佳难以置信地猛抬起头来,男人嘴角轻浅但直达眼底的笑意,让她在此时此刻确认了某些事。
干涩的寒风拂过热烈的发丝,钱南佳嘴唇动了几下,终于开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