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夏里被安排坐在餐桌前,一桌子的饭菜,多是海鲜,最中间还摆着好大一盘绿白相间的糕点,一层绿一层白,一层绿一层白,翠绿翠绿的,还讲究地摆了盘,怪好看的。
按照翁均所说,应该就是那个叫“斑斓椰汁糕”。
夏里眼睛睁得亮亮的,面露惊色地夸奖道:“姥爷,您做的也太好看了!”
情绪掺着半真半假,夸赞是真心的,只不过如此外显的表达确实是为了讨老人家的欢心。
“里里,颜色可是姥姥调的,这么翠绿的颜色可不好调的。”陈净禾见孙媳只夸糟老头,不太开心,讨夸奖呢。
夏里笑着伸出一个大拇指,送到陈净禾面前,情绪价值给满,“姥姥您太棒了!审美真好!您是学画画的吧!”
陈净禾注意到夏里白皙纤细的手指上空荡荡,再去瞧另一只手,也是空荡荡的。
正巧池故渊在此刻进门,她朝池故渊白了一眼,转身上了楼。
莫名其妙被白了一眼的池故渊很是疑惑,探究地看向夏里,夏里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是她夸得有问题吗?
没有吧?她很诚心的,难道是不该说是学画画的?
她倾身靠向落坐在她旁边位置的池故渊,悄声问他:“姥姥对画画有什么忌讳吗?不能提?”
“画画?”池故渊尝试理解这个话,“没有。”
两人各自奇怪着,翁图南和何枝蔓也坐了下来。
陈净禾噔噔噔地又跑下楼,翁均拧着眉,走过去扶人,关心的话训斥着说出来:“你慢点啊,老了老了还是风风火火的,再摔了。”
她不满地白了翁均一眼,“孩子们都在呢,你再数落我。”
翁均噤了声。
“里里啊,把手给姥姥。”
夏里不明所以,求助似地看了一眼池故渊,后者点了点头,夏里乖乖地把手伸出去,搭在陈净禾的手上。
一个澄澈的羊脂白玉镯子被戴进夏里细白的手腕上,“里里啊,这个是故渊妈妈留的手镯,说是要给儿媳妇的,放了好多年了,终于等到主人了。”
她抬起夏里的胳膊,细细端详,“真合适,这大小跟量身给你定做似的。里里好看,你妈妈......眼光真好。”说着,眼角泛了红。
“好了,里里第一次来。”翁均打断了陈净禾。
手上的玉镯沉甸甸的,看成色就知道不便宜,比起这个贵重的镯子,夏里更好奇的是陈净禾的话。
她的话,总给夏里一种池故渊妈妈已经离去的错觉,可他妈妈不就在京市吗?
“还有这个。”
陈净禾挖宝似的,又从碎花裙的兜里掏出一枚满绿的平安扣,放到夏里手里,“这个是姥姥给你的,保平安,咱们家孩子都有。”
夏里突然被“咱们家”几个字击中,见到第一面的姥姥姥爷,已经把她当作一家人了。
但她和池故渊的关系,多少还是有点说道的,她转头看向池故渊,不知道该不该收这些东西。
池故渊还是点头示意。
陈净禾拉了夏里一把,让她不要看他,语气有点冲,“不用看他,多大人了,娶老婆连个戒指都不准备,没有点样子。”
池故渊好冤,无奈地勾起唇角露出笑意,他已经在准备了,还没准备好呢,就先带她回来看看了。
他叉了一块斑斓椰汁糕放在小碟子里,推到夏里面前,语气温和没有丝毫被调侃的不悦,“让人吃点东西吧,饿一下午了,不是说饭菜都要凉了吗?”
陈净禾想起这茬,忙招呼着大家吃饭。
吃过晚饭已经过了九点,往常这个点两位老人家准备上床睡觉,但今天刚吃饭完,还没消化,他们雷打不动地要去海边走一圈。
夏里提出要陪他们一起去,老太太咯咯乐着,神秘地凑到她耳边,“吃饭我拉着你说话,你没空搭理我那孙子,他那个脸黑得呀,我可不敢再霸占你咯。”
悄悄话说完,朝着被说黑脸的池故渊,放声说了一句:“你们今天还坐了一下午的飞机,累了,早点歇着吧,我们俩想自已走。”
夏里没再坚持,只是有些愧疚,怪他们坐的航班太晚,怪她起得太晚。
目送完两老人出门,池故渊拉着夏里往楼上走,夏里被他攥在手心的手拽了拽他,他看过来。
“下次我们早点回来吧,别坐下午的飞机了。”
她说的“下次”成功取悦到了池故渊,男人伸臂从她脖颈后绕过,将她一把勾过来,贴在自已的胸前,在她的脸颊落下一个吻。
夏里不知道这个吻为什么突如其来,但她记着身后还有两个人,脸刹时染上红意,伸手把人推开,“有人呢。”
池故渊没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快了许多,要不是夏里跟不上他的节奏,他恨不得一步跨五阶。
夏里大概猜到他想干嘛,故意放慢步子。
落在后面两人的眼里,腻歪得太过明显,何枝蔓眼里是化不开的嫉妒。
“让让,别在这挡着。”
称职的翁图南还记着两人的行李箱,提着行李箱往前走,楼梯口却被人堵着,他有点不满,这姑娘实在是有点执着,不听劝。
何枝蔓和翁图南年纪一样大,翁图南是个特别特别直的男的,两人打小就不对付。
翁图南早在得知何枝蔓喜欢池故渊时,就跟大哥哥似的,语重心长地劝告她,就一句话“别爱,没结果。”
这么多年了,他好心好意的劝告,她是一句不听,懒得再多管闲事,让她自已死心吧。
“翁图南,你好歹一个中校,就在这给人拎行李呢?”
池故渊和夏里这次回来只带了一个行李箱,池故渊收拾的,一个乳白色24寸的箱子,一看就是女士的。
“我给我嫂子拎箱子,我乐意啊。”翁图南语气里挑衅意味十分明显,“你看我给你拎过箱子吗?”
还真没有。
之前两人一起在京市上大学,放假一起回南岛,各种不巧合,他还真是一次都没搬过。
京市有个地铁站阶梯特别特别多,两人那次赶时间,电梯人又多,就走楼梯,翁图南本想帮她来着,人都又跑回去了,她倔得很,偏不让。
因为当时两人正吵架呢,也是因为吵架,才耽误了出发时间。
何枝蔓不情不愿地让了路,愤愤地盯着翁图南的背影。
翁图南来到池故渊房间门前,门被关着,房子的隔音一般,还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低声呢喃,声音很近,应该就在门边。
翁图南自诩正人君子,可不敢多听那不小心就让人眼红心跳的声音,箱子放在门口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