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身上被清理了,只是她身上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早已离开房间,一切都像无事一样,若非现在那白色整洁的操作台,任蕾都会以为自已做了个梦。
出人意料,他没有限制她的自由,甚至还为她留了早餐。
她完全不想喝一口,桌上还有纸条。
“让我看看你的选择,做错事的病人会有惩罚,但身体要照顾好。”
她撕碎那张纸条,往门外走去,一切都是两人一起居住的样子,他父母的照片还对着她,两人看起来正注视着她。
她收拾着自已的东西,往门外走去,她绝对会去揭发他,这样的杀人魔,就应该被抓起来。
她收拾好东西,不是她想收拾,而是她再也不想和他有瓜葛,她感到恶心,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她不愿承认。
扫视着一切,她仔细看着自已是否有东西遗落。
她提着东西正准备往门外走去,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往那间主卧走去,操作台上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她不死心在客厅都看看,也依旧什么都没有。
纪殊伦则看着她的动作,双手交叠,弯了弯嘴角。
无奈之下她只好提包出门,她现在不会再住城中花园,只是她该去哪里呢?
她并不想去找田甜,这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田甜只能是一个符号。
太郊区的酒店,总让她有种不安而且这不正好方便纪殊伦吗?
虽然他有种直觉他不会对她动手,但是他会给她送礼。
思来想去,她就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家不起眼的酒店里。
任蕾手上没有一点他是凶手的证据,并且他和警局关系匪浅,说他是凶手没有人会信。
那路南奕会信吗?
她现在也不好说自已是什么感觉,她蜷缩着身体抱着自已,尽量不去想他说的话,哪怕他说的没错。
只是跳出来的信息,让任蕾让她觉得她还是太天真了。
“小蕾,你的朋友丽娜是一个认真的人,你挑选的领带很适合我。”
她懂他的意思,无非是一种威胁,用丽娜的生命威胁她。
那言外之意,就是叫她自已选择。
任蕾看着手机,抿了抿唇,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开始就不是。
“我会回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拖着自已的东西,回到城中花园。
纪殊伦知道她会回去,他不喜欢玩囚禁那一套,但他喜欢她的反抗,他要看看她要怎么做呢,
她对他的喜欢能否让她迷失?究竟会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呢?
反抗还是顺从,哪一个才是爱呢?
以前等待纪殊伦回来时,任蕾的内心欢喜而幸福,现在她把回来时购买的针孔摄像头拆开,在考虑要把它放在哪里?
她推开门他父母的卧室,里面一直很整洁,丝毫看不出发生过什么。
她把那巨大的衣柜打开,里面存放的东西让她眼花缭乱,他真是个狂热的虐待狂。
“真是变态。”他的手段比起上一个关卡的角色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都是同样的变态。
不忍直视般的飞快关上柜门,她看了看他放在操作台上的刀具,确实很奇异,她快速的用手机拍下照片。
整个房间除了操作台,衣柜,床头柜还有一把椅子,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她真是找不出来能放摄像头的位置,纪殊伦看着她的动作也并不在意。
他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就算能成为作案证据,他也不在意,他期待已久。
任蕾无奈只好收回摄像头,她也是好笑,竟然会觉得这可行,纪殊伦连她离开都清楚,他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烦躁的将东西扔掉,她虚脱的坐在沙发上。
现在说不清对纪殊伦的感觉,说她恨他倒也称不上,因为只有她自已最清楚,他说的一部分是对的。
他令她害怕,也令她不知所措,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没有失去理智,没有被他洗脑,即使她现在确实怀疑了自已。
她沉默的给路南奕发出消息,她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但路南奕是一个警察,一个把纪殊伦当做是对手的警察。
她想他会乐意来调查纪殊伦。
“路警官,你调查的案子,我有一点线索和信息要给你,殊伦随意提过,我想对你应该有帮助。”
她没有直接明说,要是直接明说任何人也不会信,而且纪殊伦本来就和他们有关系,这更不可能相信她,她只能让他自已来调查。
路南奕很喜欢这样的方式,她知道他这样的人需要那种漂浮的荣誉。
工作多时,有些烦躁的路南奕看着任蕾的消息感到了一丝宽慰,现在终于有进展了。
但是看着纪殊伦三个字,他有种气结,这样的感觉和那些悬案一样,他的名字都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任蕾,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任小姐,你定时间地点,我找你。”
他发着消息,只是下面的人送来的消息让他再次怒不可遏。
“南哥,今天从河里捞到了一堆碎尸,是一名四十五岁左右的女性,是一名富太太。”
熟悉的切割方式指明了凶手就是之前的连环杀人,但这次没有身体的虐待,也没有看到死者剧烈的反抗痕迹,侵犯之类行为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完全没有。
他看着那对被漂得发白的尸体有些恶寒,他在这凶手身上尝尽了失败。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任蕾迟疑片刻还是给纪殊伦发了消息。
“今天我准备出去,和我的朋友聊聊天。”
她在等待纪殊伦的回复,她也要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将她困在这里。
纪殊伦随意的瞥一眼她的来信,同时路南奕的消息也发给他,他愉悦的听着房间里的音乐,一切都刚刚好。
“将路警官邀请到家里吧,他今天主动寻求我的治疗。”
看到他的消息让任蕾一惊,在他身边她似乎是个透明人,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我说过你做了错误的选择会有惩罚,但目前来看没有问题,所以不用担心,等我回来。”
他没有半点凶手的自觉,还像从前那样嘱咐他。
他一点也不怕暴露,也不担心她举报她,他胜券在握或者说他完全不在意。
但任蕾已经在纠结该怎么告诉路南奕,还有他所说的选择是什么?
她现在已经无心干任何事情,想跑似乎跑不了,总有人会因为她而死。
任蕾看着路南奕和纪殊伦并肩的样子,只觉得讽刺。
路警官要是你知道你寻找多时是凶手是他,你会怎样?
是开心还是沮丧呢?
路南奕只看到了任蕾脖颈处没有掩饰好的红痕,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路警官,你应该不介意小蕾在场吧。”
纪殊伦放下他的衣物,路南奕抿嘴,他不知道能说什么,纪殊伦看病总是三两句话切中要害,而任蕾和纪殊伦的关系,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已的事,所以路南奕也不再说什么。
“我想病人应该不喜欢被打扰吧。”
任蕾率先开口,她现在不想和纪殊伦待在一起,说着自顾自上了楼。
纪殊伦有些歉意的看着路南奕,他其实没有在客厅看病人的习惯。
“最近我惹了她不开心,总是喜欢和我对着干,说一些让我伤心的话,甚至还开了一些无理的玩笑,路警官你应该理解,女人总是容易耍小脾气。”
路南奕只觉得自已似乎变成了两人用来调节气氛的工具,对任蕾所谓的信息也少了几分期待。
“那我们开始吧。”
“路警官你还经常做梦吗?”
“经常。”
“你后悔吗?”
路南奕纠结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
“嗯,其实你的情况好多了,也许你需要解决实际的问题来重拾你的信心,你太焦躁了。”
纪殊伦毫不避讳任蕾是否会在上面偷听,但任蕾只觉得他所说的小脾气让她简直恶寒。
难道她会因为他是个杀人魔,然后不当回事一样的和他发脾气?
她不是一个疯子也不是个精神病人。
她耐下性子的听下去。
“是,我知道可是你知道这几起连环杀人案让我怀疑自已。”
路南奕自嘲的笑了,他很少在纪殊伦面前这么颓废,人不能失了里子还失了面子。
所以他自已对任蕾的喜欢多半来自于这种心理。
纪殊伦笑了笑,他给路南奕递了杯茶,而任蕾听不到他们讲什么,她只看看到纪殊伦在路南奕耳边耳语。
“路警官你太焦躁也太傲慢了,当你不能平等视人,你会被玩弄,我说你有着敏锐的直觉,单靠直觉是不够的,性格这个东西很难改。”
纪殊伦拍了拍他的肩,不再说什么。路南奕也不再说话,他一边让纪殊伦开导他,一边又渴望自已能抓到那天才的杀人犯。
他陷入了傲慢的泥沼里,也许没有纪殊伦,他还能够说自已曾经的错误只是为了解决案子。
只要再次解决了案子他的能力依旧不会被质疑,他的傲慢依旧能够维持。
但他遇到了纪殊伦,并且这七年之久的案子无法被解决,凶手仍然逍遥法外,甚至凶手还有着大批畸形崇拜的粉丝。
他面前就放着一个比他更完美的存在,他再也无法忽视。
那点污点不断吞噬着他,他越发着迷的沉浸在那个难案里,抓到凶手是他的解药,让纪殊伦仰视才是他的岸边。
纪殊伦给他的药方在第一天就开好了,不要傲慢,可惜了,他一开始就犯了错,而此生也将为此践行。
不是很多人都能跳出来观察自已的行为,而有些人即使有了提醒依旧不会这么做。
纪殊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在楼上的任蕾,她有些慌乱的看着他,他却给她一个笑容,就像曾经一样。
不伪装的他,那种矛盾和不加掩饰的暗示让人会不自觉的臣服。
任蕾走下来,她今天无论如何,一定会向路南奕说,但是她实在没有底,他会听多少。
“我还有其他病人,就不送路警官了,小蕾也有自已的事情,我不替他做决定。”
说完,他走向任蕾,熟悉的木质香,曾让任蕾曾经心安的拥抱,都让她觉得很冷。
“亲爱的,不要让我失望。你的礼物我会给你。”
说完,她的耳边还落下一吻。
坐在咖啡厅里,路南奕和任蕾心态早已变换了几回。
“任小姐,不知道你有什么信息给我。”
路南奕强硬的看着她,这位纪殊伦的心上人,现在在和纪殊伦闹别扭。
“路警官,我很好奇为什么不好奇这个凶手的职业呢?他的手法如此精湛,也许是个熟悉人体构造的人,我想这一点为什么没有被怀疑呢?”
想到昨天晚上,任蕾看着纪殊伦如同处理艺术品一般,面无表情的剖析着尸体,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却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是他一贯的从容,她瞬间想要呕吐。
“任小姐,这个我们当然怀疑过,我甚至能知道你想说的下一句是,你怀疑纪殊伦是凶手。”
路南奕嘲讽的看着她,他以为真是会有什么好消息一样,不过看到她的样子,他更加不爽。
她在拿他来刺激纪殊伦吗?
“其实我自已也希望凶手是他,但很多次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而且凶手的切割手法日益精湛。你是想告诉我,一名医生出师之后的手法才会精湛吗?”
此时任蕾的脸上已经发白,她终于明白了纪殊伦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他就说了,她在和他耍小脾气,而路南奕一开始就强硬且傲慢的邀请她,她现在说什么关于纪殊伦的事情,他都会觉得她只是在拿他来排解。
而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听她的话,也许纪殊伦玩弄人心的能力并不怎么样,但是他太了解路南奕的性格了。
“路警官,不要那么武断,有时候直觉会欺骗人。”
任蕾说的有些慌,她只把手机里的图片给路南奕展示。
“你们可以比对凶手和他的刀,也许就吻合呢?”
每个凶手都会纪念死者的东西,纪殊伦不需要,但是他的切割方式就是他特有的纪念方式。
“这些手术刀,在任何一个外科医生上都会收藏。”
路南奕看了一眼,还是那样的不耐烦,任蕾突然感觉一种无力。
想要迫切结案的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不相信她提供的线索呢?为什么自以为是的做着解释呢?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抱着向任蕾好好打听的态度,而是来看她怎么求他的。
“路警官,我求求你去调查一下,还有多关注一下纪殊伦。”
让任蕾说求人的话很难,她这个人从来固执的很,而且她学习能力很强,不喜欢和别人合作,要做的事情很快学会,几乎轮不到她求人。
所以她的语气有那么些强硬,没有求人的软,甚至听起来也像一种要求。
“任小姐我说过你别有求我的一天,而且你的请求并不怎么样?如果没有什么线索,我不会在听你说什么,不要拿我做做玩笑。”
路南奕想要听的就是任蕾的求饶,他虽然没有做到凝视她的地步,但是他此刻被她仰视着。
他似乎看到了同样仰视他的纪殊伦,他终于从任蕾身上获得了这一刻。
看着他愉悦的脸,任蕾却彻底失望了,他只会被纪殊伦把玩在手心里,这样的人蠢到无可救药。
“我真是疯了,会来找你,路警官,你一辈子都不会找出凶手了。”
任蕾冷冷的说完离开了,走出去之后,路南奕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而任蕾有些后悔自已失态了,但叫她求他,她做不到,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帮他。
她或许也被纪殊伦玩弄了,所以他不担心她告诉路南奕,甚至她直接说路南奕都不会相信她的说辞。
“亲爱的,你似乎做了个不明智的决定,你我的游戏怎么能牵扯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