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殊伦早已褪去第一次处理尸体的生涩,如今的他,在这罪恶的领域里已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哪片山荒凉无人烟,哪条下水道通向隐秘的角落,他都了如指掌。
这座城市多暴雨,他也非常清楚哪里是监控的死角。稍微伪装自已的外形,装作一个跛脚的人,他巧妙地绕过监控之后,他随手将处理的尸体丢进河里。
他做事从来都游刃有余,他已经不再关心警方会不会快速找到他。
闭着眼仰起头,任由雨水落在脸上。
他喜欢下雨天,那倾盆而下的雨水仿佛能洗刷掉他手上的罪恶血迹。
在烧掉这些衣物之前,雨水总能让他的双手变得和之前一样干净。
雨水会将那些该带走的东西,带到属于它们该去的地方。
他一言不发地快步走着,步伐中甚至带着些许欢快。他想,这样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
回到屋子时,他熟练地清洗着残留的血迹,神情严谨而认真,那种自如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
这一切做的很快,而任蕾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她也只能这样看着他。
接下来会到我吗?也好,这个世界允许我的死亡。
她难受地眨了眨眼,低头看着自已的脚,嘴巴被贴的很紧,也许它已经肿了。
纪殊伦把他的衣物、手套,以及和那个女人相关的东西全都点燃,静静地看着那跳跃的火光。
半晌,他站到她身前来,捏住她纤细而冰凉的手腕,低头为她解开手铐和脚铐,看到手腕有些肿,还轻柔地为她揉了一会儿。
“真是抱歉,下次应该不会这样,但这已经是最温柔的手法了。”
他只是这么说着,但却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抱起。
任蕾忍不住地反抗,屋子里弥漫的血腥味仍旧散不去,让她感到阵阵作呕。他无视她的反抗,将她丢下,力道很大,身体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抽气,见他过来她本能地往后缩去。
“放心,在他们死后,这里的一切我都改造过,我知道你也不喜欢。”
他拉住她脚踝那最细的地方,用手轻轻的摸着,看起来像在擦拭着溅在她身上的点点血迹。
他非常欣赏女性特有的精巧,这种精巧在他眼中无比性感。
他很强壮,站到她面前时,她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肩,她像是一只被巨型猛禽叼住的猎物,任何反抗只不过是为他的狩猎加一些乐趣罢了。
如果在平时,她一定会被他反差的样子折服,他第一次展现出他本该有的攻击性。但此刻她感到害怕,也因为他再也不掩饰他的强势和魅力,此刻她只想给他来一刀。
他却轻巧的钳住她的手,柔软的绸缎遮住了她的眼。
他的鼻息也恰到耳边。
“现在才是我对你的治疗,我还没完成我惯用的流程,有你这样的客人在我并不愿意虐待她们。虽然方式不同就让你来代替好了。”
调情的语调里透着难耐的兴奋,她的脖颈也碰到冰冷的链子,她此时已经被他完全的控制住。
床上的压力顷刻消失,他走到那足有一面墙那么大的衣柜前,愉悦地打开门。
里面放着各式的道具,要是任蕾能看到,她一定会头皮发麻,不过她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她稍微动一下,脖颈上的链条就扯着她,让她很痛。
听到身后的声响,他像往常一样说着,“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他思量了一下,还需要什么呢?虽然这都是他定制的东西,但没什么需要用。
对他来说这没有必要,他相信自已的能力。
不过他需要设置一个场景,他很想要知道答案,女性通过身体的接触总能直达内心,因为她们的需求总是不被看到,而且对于病人的治疗总是需要她们直面内心。
在木质地板上,脚步声没有那么明显,任蕾的眼睛因为被遮住,所以她只能听到他一步步走近。
“小蕾,现在我们来做个游戏,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你骗我,那我会给你小小的惩罚。”
他温柔的摸着她的身体,他的手一直都很热,但此时戴上了手套,只带来一种冰冷的战栗。
任蕾忍不住想要反抗,但手心突然的疼痛,让她吸了口冷气。
“病人不能擅自做主,会影响治疗,这算是小小的惩罚。”
他的力度拿捏不错,那红色的印子,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且这特制的道具上,它留下的痕迹,就像在她身上打上烙印一样,这很好地满足了他。
他嘲讽地笑了笑自已,他果然还是像他最厌恶的人一样!
他没有任何安抚,连吻都吝啬给她,这纯粹是对她的剥削。他用手捂住她想要尖叫的嘴巴,他低头闭眼听着她微弱的呼喊。
“小蕾,告诉我你恐惧的一切。”
任蕾不想回答他,或者说她痛得没有办法开口,她的身体因为疼痛不断的颤抖。
“我知道你喜欢这样,这难道是对你的奖励吗?这可不行!”他把任蕾翻了个身,让她背对着他。
他那只湿润的手,摸上她的颤抖的肩,就如摸猫咪一般。
“如果你不说,我可能就要采取一些极端治疗,以前医学不发达,对于精神状态不好的人,人们会切除前额叶,现在看来它很残忍,但在那时它是一种治疗方式,我想疼痛疗法对于你来说很适用。”
手的力道变得更大,而身后又落下不轻不重的疼,他很会拿捏力度。
“这也是一种治疗方式,你看你所有的感受我都掌控着。告诉我,你的一切。”他的语气又是那种循循善诱听起来很蛊惑人心。
“我不知道。”
“这算是个真心回答,小蕾,你很适合学心理学,那让我来为你分析一下。”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她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
“你很愧疚,愧疚的是想要离开,但你从小是被她带大的这点你无可否认,所以你很痛苦,你走不了,她不承认你,在她眼里你,你不是个人。”
他的动作很重,语气也格外犀利,在她迟缓的神经上落下一道又一道痛苦又清晰的刀口。
他也在观察着她的反应,合格的心理医生面对自已的猎物通常能一击致命,而这是他惯有的洗脑。而且她的神情还有身体都会告诉他,他说对了没有。
“也许你的初中和高中还活的很痛苦,甚至到现在。你那么漂亮,那些目光是不是流连和打量,你向她求救了吗?还是说她又拒绝了呢?”他掐着她的脖颈处的手,手背上砸下了泪水。
她控制不住地流泪,最恐怖的不是他对她做的行为,而是他分外了解她。
他不愧是一个擅长心理的人,他无声地看着她的侧脸,等着她的话。
他说的很对。
她的母亲确实旁观了一场无声的霸凌。她长得好看,但直到长大时人们才欣赏她。
有人说像她这样的孩子,长大了会抛下母亲跑了,所以她莫名其妙地被母亲指责。
而那些男生随意开她的玩笑,女生纷纷骂她不检点,她也想解释,可是越解释她们越疯狂,所以她只能拼命学习,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其实很恐惧失败,那些常人觉得无所谓的鸡汤或者工作,对她来说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美貌太容易掩盖她的能力,即使她这么有能力,她仍旧免不了成为商品,同性也逼着她去做一件商品,更无奈的是她的母亲。
她是母亲最值钱的商品,连她也尽可能地把她往更高的价格卖去!
不要问她为什么不去做一点简单的工作,骚扰并不会因为示弱而消失,反而变本加厉。
也许一开始她有心气,但她都不能保证她会始终如一,对女性的陷阱实在太多,对漂亮又没有能力的女性陷阱更多。
只要滑下去,人们如火如荼的攻击就随之到来,没有人会思考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人们会为自已找好原因,然后站在高处指责她。
这不过是一场狂欢而已,所以她想要自救一开始就不能选择安逸环境,她必须去争取,去争取高处,去磨练能力,就像她拼命读书一样。
到那时她的能力同样会放在其次,但她有选择的余地,她不会做任何人的牺牲品。
“她没有施以援手,甚至她要你向施暴者低头,所以你再也不能不努力 你阉割了自已,用麻木和冷漠保护自已,只为了能摆脱凝视,好证明你不是那种人,不是那种能被轻视的人。”
他的话还在继续,而她竟然有了隐秘的感觉。
“不必为这样的感觉羞耻,这没有必要羞耻。”似乎完全知晓她的意思,他安抚着她颤抖的脊背。
“你还想杀了她,不是吗?你那么要强,不愿意回家,就是为了摆脱她,当然不只是为了摆脱她。
那么漂亮的女性,总让人忽视她原有的价值,你只是想做自已,你只是想成为一个人。”
他拉住她脖颈上的锁链,窒息的感觉让任蕾一阵眩晕,她眼睛已经因为窒息而向上,手也用力的反抗着他,但于事无补,脸色也逐渐发红,连带着她的身体都有些泛红。
“不过不用害怕,你看她已经消失了,只要我还活着,我替你杀了你的母亲。
只有你能看得到她的脸,你想要她是谁,她就是谁。”
她就要呼吸不了,而身体的感觉越积越多,他的声音像一条毒蛇,在麻痹她的神经,在她感到自已的生命就要终结时,他终于放了手。
纪殊伦有种魔力,人们会情不自禁地认同他说的话。
他半遮半掩的眼睛总是会让人去追寻,然后落入他早已设置好的陷阱。
“不,我从没有想过这样,我只是可怜她。”
她沙哑的声音说道,她呼吸困难连话也说的不明白,而他静静观赏她的反应。
“她嫉妒我的开始,我就是一个人,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和她一样的女人。我只是可怜她,环境改造了她,她只是不知道,我愧疚,我想逃,这些都不冲突。”
她不愿意再听他的话,没有人愿意被看穿,即使他说的没错,而且有一点他没有说对。
女性总是比男性更温情,只有女性才会说爱,也只有女性更适配去拯救同样的女性。
因为她们不是高位者的施舍,而是一同的反抗。纪殊伦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难以自已地笑起来。
他紧箍着她,强势地吻住她的唇,任蕾发了狠一般咬了他,但他丝毫不在乎,侵占着她所有呼吸,那种窒息感再次到来。
“对了,这才是爱,你看有反抗有痛苦,而不是顺从,这才是爱,可是亲爱的,你已经承认了你杀了她。”
所有感觉因为舌尖的疼痛,瞬间达到一个顶峰,那句话趁着白光钻进她的脑子里。他放开她,理了理她已经被汗水打湿的长发。
他给的疼痛,还有直达内心的话让她从心理上感到害怕,其实她内心总有种自毁的倾向,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这种感觉又痛又上瘾。
其实身体上的剥削对她来说是一种轻易的反抗。
反抗谁呢?反抗她的造物主!
她一开始觉得伤害身体是对母亲和父亲的反抗。
看你们给我了身体,这东西是你们的,我随意糟蹋我不稀罕,我不乐意。所以当她痛苦时那些伤口里流下来的血时,会让她感到心安,只是她读过书,也看过正常的孩子,她知道这不对。
但是由于痛苦,她只能在这些情况下感受到自已活着,这就是为什么她热衷于在极度不稳定时会伤害身体,疼痛会让她感到活着。
她确实不正常,这些身体上的痛苦,不过是内心空虚被填满最简单的方式。
她想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所有关卡的人都不正常,所有的爱都畸形而奇怪。
因为她潜意识里喜欢,她只是太晚发现。
可是不是所有缺失都需要安慰这具躯壳,都需要畸形的爱。
身体是属于自已的,就像她的生命是属于自已的,她不要为了别人畸形的错误来惩罚自已。
但当回廊将所有的一切铺到她眼前,她才发现那点对自已的开导太过于苍白无力。
她在这黑暗的深渊中徘徊,找不到出路,但纪殊伦的出现,像是一道更强烈的镜子,照亮了她内心深处的隐秘,却也让她更加迷失。
她真的有着惊人的想法吗?他说的那句她已经承认了她杀了母亲,在她心里扎下了根。
因为回廊就是内心的游戏,她真是卑劣又痛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