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叶宵感觉这条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她们的背上背着沉甸甸的物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叶宵的心里一直担心着那个她们短暂停留过的伐木场小屋,想象着它会否已经被别人占据,就像她们当初入住时那般。
沈梨却似乎毫不担心,尽管她背上背着包,而且肩膀上也担着不少东西,但她的歌声却从未停歇,步伐轻快得仿佛是在舞动。
她是那种心大的乐天派,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样嘻嘻哈哈。
当她们终于抵达小屋时,叶宵紧张的情绪到达了顶峰。幸运的是,小屋似乎和他们离开时别无二致——门口的香灰甚至都没有被扰动过的痕迹。
沈梨看着叶宵蹲在地上,专注地检查门前的香灰和脚印,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侦探技巧?该不会是小时候看多了侦探剧吧?”她戏谑地说,还刻意模仿起电视剧里的侦探语气,“真相只有一个——元芳,你怎么看?”
叶宵没有理会沈梨的玩笑,脚伤初愈的她跋山涉水了这么多天,早已疲惫不堪。
叶宵卸下背上的背包,径直走到炕上躺下,闭上眼睛休息。这么多天在外的漂泊,即使炕上有些潮湿、冰冷,但躺在熟悉的环境里也让她感到无比舒适。
沈梨看到叶宵没有反应,知道自已讨了个没趣儿,便默默地走出门去——今天的晚饭还没有着落。
她首先去河边查看他们之前放置的鱼笼。可惜,因为离开时间太长,鱼笼已经被水流冲走,连痕迹都找不到了。
虽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沈梨仍懊恼不已。早知道走之前应该加固一下的。
一想到急行军一天晚上还要饿肚子,沈梨不死心的顺着河流向下游寻找,随手拨开蒲草丛,不成想意外发现了一窝洁白的野鸭蛋。
她的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叶宵蹲在野鸭窝旁数了数,一共有6个蛋,于是脱下外套,将它们仔细地包裹起来,抱着这些意外的收获一路小跑回家。
叶宵看到沈梨手中的野鸭蛋,也非常高兴。
这么多天来,他们几乎都是靠野菜度日,脸都快吃成菜绿色了。现在看到这些野鸭蛋,无疑是雪中送炭。
她让沈梨生火做饭,自已则去采摘附近的野韭菜。尽管周围的野韭菜已经被割过多次,但这次她们下山到村子几天,韭菜早已长出嫩芽,正好可以再次采摘最新的嫩叶。
叶宵将新鲜的野韭菜洗净,沥干水分,然后均匀地切成细段。她在斗型碗中敲入四个野鸭蛋,蛋壳的脆响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在嫩黄的蛋液中加入适量的盐,用木筷轻轻搅拌均匀,直到蛋液中泛起了一层细腻的泡沫。
当铁锅在热火的烤炙下微微冒烟,叶宵向锅中倒入了适量的花生油——这小半瓶花生油是她们在来伐木场小屋之前搜罗到的,一路随身携带却一直舍不得吃,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等到油锅中冒出了轻烟,叶宵缓缓倒入了搅拌好的蛋液。瞬间,金黄色的蛋液在锅中边缘开始膨胀,她把握时机,在蛋饼中心还保持半流动状态的地方撒上了切好的野韭菜。
当野韭菜和蛋液在锅中相遇,它们的关系迅速升温,叶宵轻轻一铲,蛋饼就仿佛听从锅铲的指挥,巧妙地翻转,再次平稳地落入锅中。此时,原本贴着锅的那面已经煎得金黄色,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野韭菜比种植的韭菜味道更加浓郁,它独特的清新香味与野鸭蛋的香醇相得益彰,抚慰了远途奔波的辛劳艰苦。
吃饱喝足,这一晚沈梨和叶宵疲惫至极,睡得深沉。
沈梨的呼吸均匀而深沉,她的嘴角挂着笑意,梦中的她,或许正在追逐着什么美好的事物。偶尔呢喃几句梦话,含糊不清,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但这的呢喃,更像是在向谁倾诉一路的艰辛与欢笑。
而叶宵,则是静静地躺在一旁,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但那眉头却时不时的紧皱,即便是在梦中,她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她的手臂,自然的放在身边,手心朝上,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宵就已经醒来了。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注视着窗外的第一缕曙光,心中充满了对今天新的期望和计划。
她并没有打扰身边仍在沉睡的沈梨,而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出门外,去处理昨天带回来的物资。
她最惦记的是带回来的种子。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叶宵将高粱和红豆种子摊开在院子里,让温暖的阳光把它们晒得金黄灿烂。她担心野鸟的觊觎,于是在种子上方搭建了一个三角形状的架子,再用木棍固定,最后在架子顶端覆盖了一层网格状的纱布。
在这两天晒种子的空档,沈梨和叶宵开始为另一项重要任务做好准备——开荒田。
这是一项既考验技术又需要体力的挑战,对于她们两个来说,都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她们就像初次下水的小鸭,既充满期待,又带着几分紧张。
种在哪里是个问题。
沈梨提议选择小溪下游的一片平地,那里水源充足,方便灌溉,地形也十分平坦。
但叶宵却有着不同的观点。这一点点种子来之不易,溪边水源本就多野兽出没,而且二人刚来此地,尚不了解汛期河水涨幅,如果被野外的小兽们把田苗糟蹋了或者被水淹了,那就大事不妙了。
这些种子这样存放多年,出苗率恐怕不高,还是先在家门口种植,等将来种子增多,再在溪边开辟一块新地。
所以叶宵建议就在家门口开荒。毕竟,她们手头的种子并不算多,家门口的两小块地就足够了。
种在家门口,她们可以随时照看。
而且,自她们搬到此处,家门口的野草已被清理得七零八落,在这里种植,无疑是减轻了她们的劳动量。
听了叶宵的话,沈梨也觉得很有道理。
从小到大,叶宵一直是心思细腻思虑周全的。不像自已,总有一点点冒失。
土地清理好以后,要用锄头进行翻土,如果有机械,这个工作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是现在纯靠手动劳作,就显得有点笨拙费时。
将翻好的土块用耙子轻轻的打碎,直到整片田地都变得稀松、平整为止。用锄头和双脚分出种植的台和排水的沟,这样可以保证下雨天田地不会存水,还可以保住土壤中的肥料不被雨水冲走。
夜幕低垂,天空的边缘被一抹深紫染透,标志着一天的结束。
体力劳动的消耗让她们的肚子成了两部不合时宜的定时器,不时地咕咕作响。
家中食物所剩无几,仅有点昨日的两个野鸭蛋和一块烘干的杂粮饼子。
叶宵拿起饼子,它干燥而坚硬,仿佛能够砸碎核桃。她费力的将其对半掰开,考虑片刻后,又将其中一半再次一分为二,最后只选取了四分之一投入锅中。
在院子里将拾掇的干草碎柴火随手点燃了,火焰上,一个简陋的小锅被放置在热源上。倒入清溪水煮到沸腾,小小的锅具里咕嘟作响,把饼子丢进去,等它在沸水中缓慢地发生变化。干燥的颗粒在热力作用下逐渐吸水膨胀,每一颗干瘪的杂米都像是重获新生,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米香。
叶宵看着锅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四分之一的饼子,对于两个空腹的人来说,显然是远远不够的。然而,对未来的一种期待与担忧让她知道,即使再饿,也要有所选择,有所保留。在末日来临之后的世界,食物不再是理所当然的,每一口都显得弥足珍贵,她不得不对意外情况做好准备。
今天的野鸭蛋就没有炒来吃了,毕竟对现阶段的沈梨和叶宵来说,食用油是比粮食更加珍贵的存在。
沈梨把两个鸭蛋洗干净,丢进米汤锅里一起煮了。煮到七八分钟的时候,捞出来放到冰冷的溪水里冰一下,这样更好剥壳。
一小碗稀饭加上一个煮野鸭蛋,两个人细嚼慢咽的吃的很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