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宵给锅里添了一大锅水,选了两块大棒骨洗干净,又削了两根白萝卜,一起丢进锅里用小火慢慢煮汤。而趁着煲汤这个时间,她正好处理野牛的内脏部分。
叶宵将切成大块的牛百叶浸到一盆开水里,并用筷子不断搅动三四分钟后,捞出放在案板上,趁热用力揉搓上面的黑色的膜,一边揉搓一边在另一个装满清水的盆里冲洗干净,经过这样反复的清洗后,牛百叶就变得很干净了。
牛肠和牛肺是最不好清洗的,牛肺需要不停的向里面灌水再排出,反复十几次直到它变白。叶宵嫌它太麻烦了,而且她和沈梨也不是很喜欢吃,于是干脆先丢外面去冻起来。
牛肠清理起来也很费事,而且看上去也很脏,但是不论是烹炸煎煮烤,牛肠吃起来都是很香的。这也是庄然和叶宵愿意费这个精力去处理它的原因。
要清洗牛肠,得先用筷子插进去辅助从里到外的翻面,然后用清水和少量的盐反复冲洗,去除里面的污垢和残留物。如果洗不干净,牛肠的腥臭味道就会很重,煮出来的东西就很难吃。洗肠子的过程怎一个酸爽了得,叶宵全程屏息皱眉,差点干呕出来。庄然看到叶宵痛苦的表情,忙接过来表示自已可以帮忙。叶宵也不跟他客气,把盆推到庄然的面前就赶紧到一边缓缓。
在庄然洗牛肠的时候,叶宵开始着手处理牛肚。牛肚相较于牛肠来说就比较好清理了,只需用手先在水里搓洗几遍,冲干净后再入冷水锅焯水两三分钟,最后捞出洗干净,切成小块就算处理完了。
但要说最好处理的,那肯定是牛心,只要在流动的水下冲洗干净血水,挤干水分就可以等着下锅了。
庄然在一边看叶宵逐一清理这些千奇百怪的内脏,一边惊讶的露出“斯国一”的神情,满脸的敬佩。
处理牛杂确实费了不少功夫。叶宵仔细地将内脏分类,每一份处理好的牛杂都分成三等份,一份切成小块一会用来煮汤,另一份打算让庄然带回去,最后一份则冻起来留着日后和沈梨慢慢享用。
家里的水缸因为清洗这些内脏几乎见底。庄然看着空荡荡的水缸,二话不说默默地挑起水桶去河边担水,直到重新装满水缸。
叶宵打开锅盖,先前丢进去的牛骨和白萝卜此时已经香味扑鼻,等水蒸气散去,叶宵看到锅里的底汤已经煮得差不多了,原本清澈的汤水此刻已经变得醇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叶宵用汤勺舀了一点骨汤,轻抿了一口,浓郁的滋味在她的舌尖流转,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她点了点头,满意地将洗切好的牛杂一股脑丢进牛骨汤里。铁勺在微微发白的汤中划过,留下一圈圈涟漪,她很期待今天的作品将会有怎样的呈现。
叶宵盖上了锅盖,让汤在锅里慢慢炖煮,牛骨的精华与牛杂的鲜美在时间的催化下逐渐融合。炖汤,最耗的就是时间,但叶宵从不急躁,她知道好东西总是值得等待的。
等待的过程很枯燥,叶宵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灶台旁边,一边看着锅里的汤和灶里的火,一边手里织着一件毛线袜子。北斗七星的斗柄已经指向西北方了,叶宵猜现在应该已经立冬了吧,往后天气会越来越冷,她想要给自已和沈梨每人织一双合脚的毛线袜子,不然一旦脚上生了冻疮,可是会反反复复很难好的。
她选了一个焦糖色的毛线给沈梨,毛线是从一个帽子拆下来的,拆下来的毛线用热水烫煮几分钟,毛线就会恢复原本的状态,再缠成毛线团,装进一个塑料袋里,这样就算织的时候毛线团滚到地上也不会弄脏。
叶宵的手指灵巧地上下翻飞,毛线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逐渐编织成一个筒状的袜子。她的动作熟练而有节奏,每一次针脚的穿梭都显得那么自然。
灶台的火光映照在叶宵的脸上,烘烤的人暖暖的。她的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和手中的毛线,以及锅里慢慢炖煮的汤。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锅里的汤开始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牛骨和牛杂的精华完全融入了汤中,每一滴都充满了滋味。感觉炖煮的时候差不多了,叶宵放下手中的毛线,站起身来,轻轻地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她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汤,牛杂和萝卜在乳白色的汤汁里翻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牛杂被切成了均匀的小块,有的还带着点儿筋头,有的则是软嫩的肉块,它们在汤汁中吸饱了滋味,看起来饱满有食欲。
萝卜则是切成了大块,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已经变得透明,几乎要融化在汤里。它们吸收了牛杂的鲜美,同时又中和了肉的油腻,让人看着就觉得清爽。
叶宵把在外面劈柴的庄然喊回来喝汤,又从橱柜里拿了两个深斗笠碗,每人装了满满一碗。
庄然给汤里加了一些盐就开动了,而叶宵的口味偏重,她要给自已调制一碗蘸料。
上次吃烤兔烘的辣椒粉末还有一些,她把烘干烤糊的辣椒末装到小碗里,又加了些盐、味精、白砂糖还有一把炒香的白芝麻,淋上一点点的热油,又从锅里舀了一点汤,搅拌成糊浆后就是一碗香喷喷的蘸碟。煮好的牛杂蘸上去香辣开胃,简直像是被注入灵魂!再抱着碗一口热乎乎的汤喝下去,味道太赞了。
今天的午饭没有做主食,叶宵和庄然轮流喝了点汤吃了些牛杂和萝卜就作罢。剩下的牛杂汤原封不动的继续在锅里用小火煨着,什么时候饿了随时都可以吃一点。
下午的时候沈梨睡醒了,叶宵用蜂蜜冲了一杯温水喂她喝,可能是睡饱了的原因,她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
“在煮什么这么香?是野牛肉吗?”沈梨问。
“是牛杂萝卜汤。”
叶宵考虑到沈梨一直躺着也不舒服,就用两个枕头叠在一起做靠背,让沈梨靠在炕的角落坐着。
“我给你舀一碗去。”叶宵说着就下了炕,她怕沈梨冷着,又翻出一个夹棉带绒毛镶边的棉坎肩给沈梨穿上,然后就转身去了厨房盛汤。
炖了一整天的牛杂更加软烂,里面的萝卜晶莹剔透,几乎入口即化。
沈梨喝了整整一碗还停不下来。
太香了~
庄然本来应该在今天一早就回家的,但是沈梨的情况让他内心感觉到愧疚,而且最重要的是,肉太多了!!!如果他一个人搬来搬去,大概得来回折腾三趟。爬犁虽然在雪地好用,但是爬山可不行。
好在在上山前,庄然跟庄妤嘱咐过:如果他两天没有回家,那就意味着可能遇到了不测——或许是打猎时的受伤,或许是被其他事耽搁。无论哪种情况,只要两天过去他仍未归来,她们就在第三天前往小屋会和。
在家中,庄妤和庄沫沫焦急地等待着哥哥的归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夜幕的降临,她们的担忧也随之增加。当两天的时间终于过去,她们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第三天的曙光刚刚划破天际,她们便急忙赶往小屋,心中充满了对哥哥安危的担忧。
然而,当她们推开小屋的门,眼前的情景让她们又惊又喜——庄然正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有滋有味地吃着果干。他看起来安然无恙,还在厨房跟叶宵有说有笑。
庄妤和庄沫沫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看到哥哥平安无恙自然是最重要的,但是对他未能及时回家的也有一丝责怪。
庄然看到庄妤不悦的神情,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回家,实在是猎了一头千斤重的野牛,牛肉太多,我一个人带不回去,又不想来回跑几趟。就只好在这里等着你们来咯!”
听到哥哥猎了只大块头,庄妤惊喜不已。庄沫沫也开心的快跳起来。庄沫沫好奇地问牛在哪里,她想看看一千斤重的牛有多大,但是庄然告诉她,牛已经被宰杀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了。
庄沫沫有点失落,但是一想到有吃不完的牛肉,她又觉得这不算什么了。
几个人站在厨房说了会话,庄妤才发现没见沈梨,她疑惑的问叶宵:“沈梨姐姐不在家吗?”
说到沈梨,庄然情绪马上就低落了起来。他低声说:“沈梨猎牛的时候受了伤,现在还在休息养伤。”
听到沈梨受伤,庄妤惊讶又担心:“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叶宵看着兄妹二人的神情,忙宽慰道:“应该也没有大碍的,只是得休养些时日而已。”
庄妤担心沈梨,想进去探望一番,叶宵这才想起几个人还站在厨房说话,忙请大家进主屋去坐。
沈梨经过两天的休息,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至少已经不像第一天回来那样整日昏睡了。
庄妤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穿好衣服,倚靠着墙角坐着。
庄妤一进屋子看到沈梨的样子便知道她是伤的很重了,她偷偷看了一眼庄然懊悔的表情也就明白了他为何不肯直接回家。
明明一起出去打猎,最后自已毫发无伤而沈梨却险些丧命,他觉得自已要对这个结果负责。虽然留下来也不能做什么,但是让他带着牛肉拍拍屁股就走人,他觉得也说不过去。
所以庄然才又多待了两天。好在沈梨这两天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他也就放心了。
兄妹三人这次没有留下来吃饭。她们坐下来吃了点榛子和圆枣子果干,又喝了杯茶,稍作休息就一起回去了。
临走,叶宵又从储物箱里拎了两条鱼给庄妤。庄妤哪里肯收,连连摆手几乎要拔腿就跑。
“你们在山下应该很少有鱼吃,这是上次我跟沈梨入冬后在河里捞的,不是什么珍贵的吃食,只是带回去尝个鲜而已!”叶宵追着把鱼一直往庄妤怀里塞。
庄妤不好意思一直收叶宵他们的东西,她面对叶宵的热情,一时间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庄然接过了两条鱼,道了谢。
兄妹三人就此启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