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就到夜半时分,朗月中天。
她们摸黑在森林里穿行了很久,直到遇到一条小河视野才算开阔了一些。沈梨在河边掬一捧水喝了,又扶着叶宵也喝了一点,然后双双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休息。
“应该是后半夜了。”沈梨看着月亮的高度对叶宵说。
“水边太危险了,早上可能会有野兽来喝水。我们休息一下再往前走走吧!”
叶宵借着月色打量四周,回应道。
短暂的休息结束,两个人顺着河流的方向向下流走去。溪流渐行渐窄,月光下,沈梨看着溪水对面一片空旷的空地上有一小片阴影。
“那好像是房子。”沈梨踏进浅浅的溪水,走近了一看,惊喜地喊道:“确实有房子!”
“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房子呢?不知道是否有人居住,我受了伤,若是遇到人,可就麻烦了。”叶宵性格谨慎,但对于在森林中奔波一整天,又饥又渴的两人来说,听到有房子可以休息的消息,即使心中有所疑虑,脚却忍不住向着房子走去。
“我们过去看看。”叶宵卷起裤腿,跟沈梨互相搀扶着趟过小溪,沈梨让叶宵在远处等候,自已则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房子靠近。
粗看是一间两屋的砖瓦房。
房屋两边延伸着搭了两个简易的木棚,和房子一起组成了一个门字型的结构。
沈梨猜,这一左一右俩木棚大概是放柴火和工具杂物之类的地方。
屋子黑漆漆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沈梨把脚步放的更轻了,弯着腰,一步一挪的摸到门口。
门是锁着的。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挪到窗下。玻璃窗外面糊着一层塑料布,月光太暗,里面的情况一时间看不清。
沈梨绕着房子从各个角度向里面看了两三圈,费了好大一会时间,终于确定这房里确实没有人才跑回去接叶宵。
二人来到房子面前,沈梨捡起门口一块石头举手要砸窗,被叶宵拦住了。
“还是看看能不能用什么东西把锁砸了”。
这房锁用的是老式的合页,挂了把普通的铁锁,很好破。
看来房主是笃定这深山老林没什么人来,挂个锁纯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意思一下。
叶宵用力扯了扯锁头,发现锁已经锈迹斑斑了,就算有钥匙也不见得能打开,看起来确实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人来过了。
房子的所有窗都是木头框镶的透明玻璃,又在玻璃窗外面钉了一层塑料布,可能是冬天用来取暖防风的方式。
在这末世的荒郊野岭,玻璃碎了没有什么能替换,不到不得已还是不要砸窗的好。
叶宵转身去找工具了,她的脚伤了,左腰也在隐隐作痛,如果这房子没有主人的话,她和沈梨怕是要在这里修整一段时间了。
沈梨从旁边的柴棚找到一把斧子,在把门框劈的伤痕累累以后,终于把合页拆下来了。也得亏这门框取材较好,不然一般的木门早就劈烂了。
一进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的叶宵直咳嗽。只能先敞开房门让空气先流通一下。
夜幕低垂,借着门外朦胧的月光,房子的布局渐渐清晰起来。
一进门就是厨房,左右手对称的各有一个房间。左边的是靠东方向的主房,右边的是靠西方向的厢房。
沈梨和叶宵走进厨房查看。
厨房的右边,靠着西厢房的墙壁,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看上去经历不少岁月的木制壁橱。壁橱下方,三门沉甸甸、散发着原始气息的木头柜子稳稳立着,表面覆盖着一张耐磨的防水布,猜想平日里这应该就是厨房的“操作区”。
旁边,泥巴砌成的小炉子跟右侧房间的墙连在一起,一壶铝制烧水壶摆在炉子上。看起来这个小炉子就是为了给右边这个房间增温用的。那这堵墙,八成是个空心“火墙”。
所谓火墙,就是北方寒冷地区常见的一种建筑特色,由炉子、空心墙和烟囱三部曲构成。墙体中空,与灶炉相连,利用热空气上升的原理,只要炉子生火,热气就顺着这空心墙贯穿整个房间。
果然,厨房左边就并排建着两个灶台,它们跟左侧屋子的火墙紧紧相连。
沈梨扶着叶宵,步子缓缓迈向左侧的主屋。
屋内的布置简简单单,甚至有点过于朴素,一通长达六米的大火炕从左至右贯穿整个房间。
火炕,跟火墙一样,也是北方冬天里的取暖“神器”。
它的构造不复杂,主要就是炕面和烟道。炕面通常用土坯或砖头砌成,炕体里面是中空的,连接一个烟道,从房顶伸出去排烟。烟气入口处一般会设置一块挡板做火舌,热的时候就把烟气入口处的挡板抽出来,让热气顺着烟道散出去;冷了,就把挡板插回去,保温。
炕的东北角,一个短腿木炕桌孤零零地竖立着,旁边,几床被褥铺盖随意叠放,紧挨着炕角。
窗下南边,只放了一张长条桌,桌上散落着两个暖水壶和几只倒扣的塑料杯,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地面上,两个搪瓷脸盆,一大一小层层叠起,堆放在靠窗的墙角。
四壁间,尘土飞扬,用手轻轻一抹,指尖的尘土厚度足以证明这间房子很久没人进出过了。
屋顶不高,灯泡孤独地悬挂在那里,叶宵并未开启,因为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即便有电,也可能是依靠柴油发电机,身处陌生的环境下,刺刻的黑暗,却也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沈梨安顿好叶宵,让她在炕上休息,独自来到西厢房查看。
西厢房和东侧主屋没什么差别,一样的六米大火炕横铺。只是房间里除了一个火炕以外什么摆设都没有,空荡荡的。
两个房间的后面都带有一个储藏室,沈梨分别进去看了一眼,大概是闲置了太久,两个储藏室都是空的。
初步看来,这房子是个四室一厨没有厅的结构。
沈梨回到主屋,摸索着上了炕,二人相依着靠在冰冷的火墙边,沉默不语。这里的冷清与他们的心情相映成趣,一夜的奔波逃命让人身心俱累筋疲力竭。
“你先睡,一会换我睡。”叶宵的性格谨慎,她决定二人轮休互相警戒。
“这深更半夜的深山老林哪有人来,一起睡吧。”
叶宵摇摇头。
“那你受伤了你先睡,一会再换我。”
叶宵还是不肯,坚持站头班岗。
沈梨知道她倔强的性格,也就默认了叶宵的安排。
她从角落里扯过来一个枕头躺下,一股潮湿的霉味很快扩散到空气里,她被呛了个咳嗽,嫌弃地摇摇头把枕头又甩回去,这次直接和衣躺在了冰冷的炕上。
“我睡醒换你……”沈梨的话还没说完,呼吸声就沉了下去睡着了,也不知道这话是她清醒的言语还是睡熟的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