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亦栀睁开眼,看见屋顶的吊灯,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她和宝儿的房间。
虽然装潢风格大致相同,但她们房顶上是一盏月牙造型的吊灯,而眼前这个则是太阳。
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
低头一看,衣服已经不是她昨天穿的那身了。
白色T恤上的极简图案看着很眼熟,胸口右上角处印着“JUN Fashion”的logo。
她身上为什么会穿着JUN潮牌的T恤?
环顾四周,房间比她和宝儿的要宽敞许多,还有独立的沙发和茶几。
难道……
沙发一角有一堆衣服,桌面上放着电脑、吸管杯等物品。
是林敬君的东西没错。
可是,自已为什么会在林敬君的房间,还睡在了他的床上?
孙亦栀的心脏怦怦直跳。
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下,除了有点宿醉后的头疼以外,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其他不适。
昨晚……她和严启屿到酒吧喝酒,她好像连着喝了好几杯。
然后就让严启屿送自已回别墅,再后来呢?
她捶了捶额头,想不起来了。
果然喝酒误事……太大意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回到家了再喝个痛快呢?
可是,她昨晚实在是太难过了。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林敬君呢?
现在几点了?房间有点昏暗,不过大概是拉上了遮光帘的原因。
对了,手机……
连忙在床上摸索一番,都没找到她的手机。
她掀开被子,看到床边一双整齐摆放的拖鞋。
那大概是自已穿过的,可分明是男士拖鞋。
走了两步,她就发现自已走路的姿势怪怪的。
不是因为脚上的拖鞋,而是……
她掀起衣服下摆,吃惊地发现自已竟然穿着一条四角裤,还是男式的。
由于尺码太大而略显松垮,并且裆口处还是U型舱。
她的脸瞬间涨红。
天啊,昨晚她到底干了什么。
该不会强行把林敬君的衣服和内裤抢了过来,还霸占了他的床铺,并且将他赶了出去吧……
这倒是挺符合自已喝醉酒以后的行为特征。
不对,至少应该没把他赶出房间。
因为沙发上很明显是躺过人的。
孙亦栀瞄见放在沙发一侧充电的手机后,顿时眼睛一亮。
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扑了上去。
10:12。
完了,肯定赶不上今天上午十点半的航班了。
她立马解锁手机,发现有八个未接来电,十多条未读信息。
其中三个来电是昨晚林敬君打来的,那时候她大概正在酒吧纵情豪饮。
还有一个是午夜十二点来自宝儿的。
剩下的四个全是严启屿从今早七点开始陆陆续续打来的。
严启屿一定很担心她吧。
她面露愧疚,回拨过去。
第一下铃声都还没响完,严启屿就接起了电话。
“你还好吧?”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听上去有几分疲惫。
“啊,我还好,刚睡醒……”
他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你……回到和宝儿小姐的房间了吧?”
孙亦栀愣了一下。
是自已昨晚告诉他的?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自已和宝儿共住一屋?
孙亦栀含糊其辞道:“那个……我没事。
昨晚真的很抱歉,一定又给你带来不少麻烦了吧。”
她上一次喝醉酒,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是严启屿和何安琪陪在她身边。
据何安琪事后绘声绘色的描述,她才知道自已喝醉酒以后根本不讲道理。
在酒吧被两个亚裔男子调戏了几句,她就直接一套散打直拳把两人的鼻子都揍出了血。
后来那件事是严启屿出面摆平的。
那时候自已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绝不轻易在外面喝酒的,怎么昨天就忘了呢?
严启屿在电话那头轻轻叹息,“你没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这番话让孙亦栀更加坚信,自已昨晚一定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个……”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昨晚没打你吧?”
严启屿静默了两秒,失笑道:“当然没有。我又没有调戏你。”
看来他也想起当年孙亦栀的糗事壮举了。
孙亦栀抿了抿嘴,放下心来。
“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事,先不和你说啦,拜拜。”
她挂断电话后,连忙查看信息。
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没人叫醒她,也没人找她。
林敬君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一看时间,是半夜将近四点发的群消息。
她懊恼地捂着脸。
不知道自已到底怎么“折磨”林敬君了。
她跑到洗手间,仔细查看镜子里的自已。
脸上、脖子、身上都没有伤口,更没有……奇怪红痕。
就连蓬松柔软的头发看上去都像是昨晚洗过了。
她囧着一张脸接了一捧水洗脸,想要让通红的脸颊降降温。
漱口杯上放着两把牙刷,一把是电动牙刷,毫无疑问这是林敬君自带的。
另一把是一次性牙刷。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自已包着头发对着镜子刷牙的样子。
手上握着的就是这把一次性牙刷。
于是她又刷了牙,涂了脸。
她对镜子里的自已说:“孙亦栀啊孙亦栀,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刷牙和护肤。”
看来这些每天必做的事已经成了刻在肌肉里的记忆了。
刚准备从洗手间出去,余光就瞥见洗手台左侧的一个篮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几件衣物。
是她昨天换下来的上衣裤子和内衣内裤,以及一双袜子。
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她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洗衣机和烘干机。
林敬君该不会还替她把衣服洗好烘干,并且叠好了吧?
她红着脸换回自已的衣服,穿好鞋袜,抱着那件JUN的潮牌T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着一旁林敬君堆叠成山的衣物,表情复杂。
滴——
忽然,传来门卡识别开锁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
原本放轻动作担心会吵醒孙亦栀的林敬君抬眼一看,也怔了怔。
“你醒了。”
他的语调很自然。
“那我开灯了?”
孙亦栀把散落脸上的头发挽到耳后,看着地板轻轻“嗯”了一声。
灯光一亮,房间顿时从黄昏切换成白昼模式。
孙亦栀微微眯起眼。
林敬君缓缓朝她走来。
她忽然想起什么,顾不上此刻的难为情,抬起手就捧着林敬君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林敬君一脸错愕,但并没有阻止她。
她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先看了他的脸,又检查了他的手臂,还拉了拉他的领口查看脖子和锁骨的位置。
“要我脱衣服和裤子吗?”
他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孙亦栀刚准备松一口气,却被林敬君的话吓了一跳。
“我真的打你了?”
是她看不见的位置吗?
林敬君眉梢一挑,不太理解她的脑回路,“打我?”
“我打你哪了?快给我看看。”
她秀眉一皱,似乎很着急。
“你为什么会打我?”
林敬君一动不动,不明所以。
孙亦栀这才反应过来,林敬君这话的意思根本就是没有受伤。
她并没有打他。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也只是调侃而已。
孙亦栀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林敬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不丁问道:
“看来,有人曾经喝醉以后会揍人?”
脑海中却浮现出昨夜她依偎在他怀里像只可爱猫咪的画面。
难怪严启屿看上去似乎很顺着孙亦栀的意,原来是因为某人有过“前科”。
“什么啊……我揍的那是流氓……”
她瘪着嘴解释。
林敬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我很荣幸没有被你划分到流氓一类。”
孙亦栀绞着手指,轻咬嘴唇。
“那个,我昨晚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除了强占你的床以外……”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个嘛……”
林敬君双手插兜,仿佛在认真回想。
“该先说哪一件事比较好呢……”
孙亦栀窘迫地打断他,“算了算了,那么多的话就别说啦。
反正我猜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如果我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给你造成困扰的话,真的很抱歉。
还请你通通忘掉。”
毕竟是喝醉酒的人,说的话做的事又怎么能算数呢?
“还有就是……”
她抬眸看他,一脸认真。
“谢谢你。”
谢谢你的悉心照顾,以及包容。
林敬君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又怎么会忘记那样毫不设防毫无伪装的她呢?
“你还说了宝儿什么的。”
他忽然提起昨晚未尽的话题,目光深邃地看着孙亦栀。
孙亦栀的表情骤然凝固。
一些画面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曾质问林敬君“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宝儿了”。
而林敬君则一脸严肃地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