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国际机场内,其中一处登机口附近不时响起一阵喧闹声,此起彼伏,引来四周不少人驻足观望。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女子眉头微微一皱,低头用那双挂着黑眼圈但仍像葡萄一样乌黑晶莹的眼睛看了一眼手上的机票。
登机口21号,的确是这个方向没错。貌似还恰好就是热闹哄哄的那处。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阵忧虑不由得涌上心头,也不知是否会影响自已的航班。
今天下午有一场重要的面试,虽然她已经连觉也不睡,尽可能预留出来足够多的时间,但也不免担忧会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导致航班严重延误甚至是直接取消。
如此一来,届时她便只能向面试官讲明情况,以求得到对方的谅解。
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些许。
她希望尽快了解登机口附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会对自已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天啊,我刚才看到他正面了,太酷了!”
“我也看到了!差一点我就可以拍到哥哥的脸了!”
一片因为兴奋却又极力克制的尖细女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其中还夹杂着中年男人浑厚粗糙的嗓音。
“请大家保持秩序,不要聚集,不要影响他人的正常出行。”
距离越近,女子发现登机口附近的人流越混乱,叽叽喳喳呼呼喝喝的声音乱七八糟地交织在一起。
“这个艾玛珊干嘛总是一副黑脸?好像我们欠了她几百万似的。真影响哥哥的形象。”
其中一名打扮时髦、化着浓妆的年轻女生毫无顾忌地大声叫嚷着,似乎是有意要把这些话说给某人或某些人听。
身旁的女生则一把拉住这个口无遮拦的同伴,劝架似的说道:
“哎呀你小点声,艾玛珊可是哥哥的姐姐呢!”
女生毫不服气地反驳:“哥哥的姐姐又怎么样?姐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女子听着这两个年龄颇小的女生争执不下的奇怪对话,微皱的眉头始终没能放松下来。
完全听不懂她们的谈话。自已也就两年多没回来,难道就跟这边的“年轻人”脱节了吗?
她环视四周,从七嘴八舌的话语中渐渐理出一点眉目。
这些以年轻女生为主的看似混乱的人群,实际上是在围绕某一个“点”分布——
一名同样头戴黑色鸭舌帽,呃,连帽子品牌和款式都跟她头上那顶一模一样的人。
何安琪这家伙,把这顶帽子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时候,还一脸骄傲、信誓旦旦地炫耀这是全球只发行20顶的超级限量版。
没承想,就在她第一次戴着外出的今天,就和别人“撞帽”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聚焦目光打量那个坐在候机区椅子上的人。
那人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低着头,头戴帽子、脸上戴着口罩,身着白色长衣深灰色长裤,一双白色运动鞋半隐在裤腿之下。
从穿衣风格和骨架来看,加之女生们都在喊“哥哥”,这应该是一名男士。
他或许是在闭目养神,看上去仿佛自带结界,丝毫未受外界喧嚣的影响。
旁边或站或坐的几人大概是他的同伴,一个个紧绷着脸、神色严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现场这些不是举着手机就是举着“长枪大炮”般镜头的人,无一不是在对着这个人拍照和录像。
看来这是一个明星,总之是一个名人。
只不过女子完全认不出来这个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片脖子皮肤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不由得感到不解。一般来说,明星、名人之类的人员,不是都会在贵宾室休息等候吗?而这个人为何会甘愿在常规候机区像动物园的动物一般被人围观?
而这些围观的人,看样子也不像是要搭乘飞机的人,怎么会过得了安检进入候机区呢?特意为了见偶像一面,不惜花钱购买同一航班的机票?
不过她对此也仅是好奇而已,并不真的关心。唯一让她安心的是航班不会因此而延误。
放下心来的她双肩变得轻松许多,推着20英寸的行李箱信步朝远离人群的角落走去。
头戴式耳机往两只耳朵上一夹,世界的喧嚣也与她无关。
耳机里传来熟悉的歌声,低沉的嗓音仍是与她第一次听见时那样迷人,令人沉醉。
约莫十首歌曲后,广播的声音终于如约而至。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您乘坐的TP1234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她看着公告屏幕上闪动的字符,缓缓摘下耳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背上背包,扯过行李箱的拉杆就往检票口而去。
余光瞥见先前的人群还是那样的人群,熙熙攘攘,乌泱泱一片,看似无序而实则有序地围绕着同一个中心。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那人群的焦点这时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抻了抻因为久坐而微皱的上衣。
人群忽地一下如同一壶开水般沸腾起来。
“啊,哥哥要登机了,好不舍哦!”
“嘻嘻,我也是这趟航班的,我要跟着哥哥一起飞啦。”
有人欢喜有人愁。
女子压了压帽檐,绕过密集的人群。
她走到队伍的末端,前方已有十多人正在排队等候检票。
她抬头看了看前方的队伍。排在她前面一位的,是一名身材高壮的男子,比她整整高出了一个头,紧实的肌肉几乎要将黑色短T恤撑爆。
不一会儿,随着喧闹声渐近,一个白色身影越过她,排在了她前面,与肌肉男并排而立。
一阵清爽微凉的木质香气扑鼻而来。
她轻轻“咦”了一声,然后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已的衣服。
奇怪,她的香水明明喷得不多,为何忽然之间会一阵飘香?
前面身高相当的两人如同门神般一左一右伫立不动,这令她不禁眉头一皱,下意识道:
“你好,请不要插队。”
她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前面的人听见。
明明是自已先来的,而这个人竟然就这么肆无忌惮、理所当然地插队了。
她向来不喜欢不遵守规则损害他人权益的人。以往不论在什么场合,一旦遇到不公平之事,她都会站出来直面不公。
前面那一黑一白的两人听到“插队”两个字的时候,几乎同时转过身来。
鸭舌帽的帽檐令她只能仰着脖子看向两人,因为她希望对方可以看到自已认真而严肃的表情——
我可不是嘴上说说过过嘴瘾闹着玩而已。
然而下一秒,她原本抬起一只胳膊顶起帽檐的动作一顿,脸上微微一怔。
她看到白衣服那人脑袋上的黑色帽子,以及裸露在外突起的喉结。
是那个人。那个她看不出来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名人”,那个被一群形形色色的女生男生包围的“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