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朗气清。
沈宁起的很早。
蛊毒将解,她昨夜根本无心睡眠,就连唇角笑意都未淡下去过。
“谢晏。”看到檐下男子正挂着红灯笼,她笑着上前,自身后环住他腰身。
灯笼挂好后,他转过身将人揽进怀里,看到她眼角一圈乌青,眉拢了拢:“昨夜没睡好?”
她悻悻摸摸鼻尖,仰起脑袋对上他深邃眼眸,心虚道:“是有一点。”
他误解成她是紧张才没睡好,捋捋她耳畔碎发握住她手:“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就紧张成这样,回京城大婚怎么办?”
她眼中一闪而过一抹暗色,面上依旧笑的和煦:“有你挡在前面,我才不怕。”
他轻笑,神色郑重:“桑宁,京城不比这儿,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尽全力护你。”
夺嫡之争激烈,他其实并不想让她卷入其中,可现实没法两全,只能委屈她跟着自已。
说来,他是有愧的。
“谢晏,我相信你。”搂紧他腰身,沈宁垂下眼睑,眸中清明一片。
去京城?
不可能的。
这辈子她不会再踏足那个地方了。
解蛊后,他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她到时自会想办法脱身。
茅草屋挂上红绸灯笼布置后,瞬间变的喜庆起来,就连枝头的喜鹊都似在为两人道喜。
换上喜服,沈宁为自已化了个淡妆。
她皮肤白皙,长相秀雅姝丽,不笑时轮廓线条给人凌厉美艳视觉效果,笑起来时多了几分温婉柔和,不用过多修饰便能美的惊心动魄。
谢砚卿缓步来到房间时她已装扮好,看到桌面上素银茉莉花发簪,他执起插入她发髻间,直白的夸赞:“桑宁,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拿起桌上他前两日买的铜镜,看到镜中出现的青眉如黛,眼波含情女子,沈宁有一丝恍惚。
原来她自已这张脸打扮后是这个样子,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她起身与他面对面,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艳。
眼前人身穿大红喜服,身如玉树,五官立体,眉眼深邃,清俊脸上此刻携着笑意,当真似山间明月,晴日白雪。
“谢晏,马上就要拜堂了,你可会后悔?”她问他。
风徐来,她大红裙摆与男子喜袍交织在一起,合成一幅美好缱绻画面。
与她十指相扣,谢砚卿凝着她:“今合二姓以嘉姻,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绝不悔。”
她笑,头上素银茉莉花发簪跟着轻晃,姝美绝伦。
拾起桌上鸳鸯盖头,他亲手给她盖上:“我们去拜堂。”
“好。”
没有宾客,没有高堂,没有主婚人,只有他们彼此,在这一方茅草屋中,对着山川拜了天地。
三拜结束,天色已暗。
他牵起她手,回到布置好的新房。
她将最大的一间房间让给了他,新房自也设在了他房间。
揭了盖头,他从桌上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到她手中,两人交颈而饮。
随后又拿剪子各自剪下一缕头发用红绳绑在一起放进锦囊中,寓意永结同心。
所有流程走完,两人都紧张的坐在床沿不说话。
“夫君。”沈宁看着夜色渐浓,身旁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没忍住出声唤他。
谢砚卿本就一直紧绷着身子,听到“夫君”二字,喉间一紧。
她覆上他手,笑意吟吟:“该洞房了。”
“阿宁。”他抚上她白玉无瑕脸庞,目光眷恋:“以后我就这样唤你可好?”
沈宁倏地呼吸一凝。
这世上这般唤她的只有三人,他是第四个,她怔愣须臾,面露娇羞:“夫君想怎么叫都行。”
注视她美得不可方物容颜,他喉结攒动,修长的手捧着她脸,正欲倾身吻上去,鸟类扑腾翅膀声音从窗户处传来。
他动作一顿,见是大理寺的信鸽,神情一凛。
“阿宁,先等一下。”他很是抱歉的松开她,起身朝信鸽走去。
取下信展开,他表情变得凝重。
「私贩铁矿所涉官员已关押收监,殿下命大人明日速往青州负责审案事宜。」
私贩铁矿一案事关重大,大理寺要入档归案,所以这件事必须要他出面。
焚毁信,他步伐沉重回到床沿坐下:“阿宁,明日就得走了。”
沈宁拧眉:“这么急?”
他点头,眸光幽幽看着她,犹豫再三决定将自已身份告诉她:“阿宁,其实…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富商之子,我是——”
她捂住他唇:“别说,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不想因为你的身份又徒生烦恼。”
他默然,明白她意思了。
她处处为他着想,即便不知道他身份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何德何能遇上她这样好的女子。
摒弃多余心绪,他抿唇一笑:“好,今夜只有你我,我们不谈其他。”
他话落,她已扑进他怀中,将他压向榻,略带茧子的指腹从他唇上捻过,长发如瀑布垂下:“夫君,你如此磨磨蹭蹭,可是——”
手一寸寸向下,划过他胸膛、小腹……
“不行?”
她几次主动他都忍住了,不得不怀疑。
想到明日便要离开,时间宝贵,谢砚卿害羞矜持都抛之脑后。
将她还想继续向下的手抓住,抱着她一个旋身,两人位置颠倒,在她掌心落下一吻,清冷声音浸上哑意:“阿宁可以试试。”
“阿宁”二字他唤的温柔克制,让她觉得竟比这世上最好听的弦乐还要动听。
她手勾住他脖颈贴上他,轻咬他耳垂,吐出气息暧昧至极:“昨夜看了那么久册子,夫君可别让我失望。”
每一次与他接触,体内阴阳合欢蛊都会产生躁动,距离蛊毒发作还有半个月时间,可她觉得现在就要控制不住了。
听到她大胆放骸的话,谢砚卿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等他反应,她主动吻上他唇,舌尖勾住他的,与他纠缠起来。
他理智在亲吻中被击溃,不知不觉中顺着她手腕滑进她掌心,与她十指紧扣。
帘帐落下,挡住了里间风光。
气息微重间,沈宁只觉头上一松,发簪尽数被他除去放在了床沿,一头乌发铺散在身下大红被褥上,衬的她肌肤比雪还要耀眼夺目。
呼吸热,身体也滚烫的似火烧火燎。
大红喜服在亲吻中褪去,露出她大片凝白肌肤。
在看到她身上淡青色绣花肚兜时,谢砚卿眸光陡然加深。
他不由得又想起那夜为她拿衣裳时场景。
原来它穿在她身上竟是这般的诱人。
他吻着她,手探到她纤细腰肢处,只轻轻一拉,那细细的带子便松开。
……
恍惚间,沈宁只觉一阵凉风袭来,掠过山峰平原,将她骤然送上了云巅。
屋内喜烛忽明忽暗,红色蜡油缓缓滴落凝固,像极了粗壮的虬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