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有所思算了算:“我救你回来差不多快十天了,想来只需再上两天药伤势就稳下来了。”
说着她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后日你便走吧。”
有时候欲擒故纵更能达到目的,她吃定他现在已经开始喜欢她,一再提起让他离开,他反而不会轻易走。
毕竟她是他救命恩人,因为他,还把自已辛苦攒的还债钱用了,随时可能被老头子强娶。
但凡有点良知的,都不会抛下恩人独自离开。
他没应她的话,眉宇微微拢起。
她看出他心中纠结,笑了笑:“先进去吧,我为你上药。”
他丰神俊朗脸上无甚表情点点头。
坐在床上,谢砚卿背过身,刚好瞥见她从头上解下束发的青色绸带,他动作一顿:“桑宁姑娘,不必了,就这样上药就好。”
他先前是怕她像别的女子一样对自已有所图谋才让她遮住眼睛,现在他清楚她的为人,自是没必要多此一举。
沈宁才不会依他,将欲擒故纵那一套用到底:“男女有别,我怎可看公子身子,若是被你以后的夫人知道,定是要吃醋的。”
谢砚卿都以为自已听错了,记得他醒来那夜,她为他擦洗身子,说在他们大夫眼中无男女,这才多久她就如此恪守男女之别的礼节了?
难道是今早他的话让她有意想疏远自已?
“桑宁姑娘说过,大夫眼中不分男女,你只需将我当成病人看待就是。”
沈宁勾唇,这不正中她下怀吗?
面上故作无奈道:“那好吧,便依公子的。”
他解了腰间系带,脱去外袍和中衣,随后背对着她褪下洁白里衣,肩背处成年男子三指宽的狰狞伤口露了出来。
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可看着还是有些吓人,皮肉外翻,泛着血黑色,真不知道这么重伤他怎么活下来的。
也得亏他命硬,还幸运的遇到了她。
肩背处上完药,她视线一扫才注意到他背上居然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疤痕。
看形状像是鞭子留下的,还是陈年旧伤。
她呼吸一凝。
轻抚上那疤痕:“很疼吧?”
他身子明显一僵。
“虽不知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但肯定过的不好。这些伤纵横交错,想来是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她说话时温热气息就喷洒在他伤疤处,那样的暖,那样的灼人,每一息都直烫进他心里。
他语气平淡道:“早不疼了。”
伤口不疼了,可心中的创伤无时无刻不在疼。
她没有多问。
因为知道的越少越好。
她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
等她解了阴阳合欢蛊,就该分道扬镳了。
她微俯身,在他伤疤处吹了吹:“小时候我受伤,我爹都会给我吹吹,这样就不疼了。”
他感受那轻柔的风吹过自已后背,瞬间周身血液灼热沸腾起来,骨节分明的指尖微微颤栗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不至于让自已失态。
“桑宁姑娘……”他嗓音微哑唤她。
他身后,沈宁眸中含笑,肆无忌惮的打量他肩宽窄腰的好身材,放低声音温柔的回他:“怎么了,可是弄疼你了?”
他摇头:“没、没有。”
即便她看不到他现在表情,但也能从他身体反应猜到他在隐忍克制着。
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谢砚卿额间隐约浮现青色脉络,深邃眸中情绪翻涌,绷紧下颌,搭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
他心跳不受控制加速。
是因为她那句:“很疼吧?”
亦是因为她那句:“虽不知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但肯定过的不好。”
许是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在意过他疼不疼,过的好不好。
他心,莫名塌软下去。
“后面好了,你转过来吧。”她声音清脆好听,如清冽甘甜的泉水,无声无息滋润了他枯竭心田。
“我不太方便上药,你、你可以再往我这边挪一下吗?”她指了指自已的腿示意。
她坐在与床齐高的木凳上,他背对她时还好,两人一面对面距离就拉远了。
谢砚卿矜雅如玉脸上一热,点点头。
他的身子她救他回来时就看过,只是再看仍觉得冲击力十足。
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
肩线硬朗,胸膛宽阔厚实,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腹部紧实的没有一丝多余赘肉。
此刻里衣半褪至腰间,遮挡了部分肌肤,但还是可隐隐窥见腹肌整体轮廓,余光微往下扫,是他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充满了力量感……
怕目光太明显被他发现,她只故作淡定扫了眼就将视线移到他伤口上来。
沾了药膏的棉条在他裂开伤口上涂抹开来,冰冰泠泠,沁着几丝凉意。
她仰起头看他,嘴边噙着笑:“你要是疼可以喊出来,这里没人。”
这话本没有歧义,可落在他耳中平白变了味道。
他不懂男女之事,可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曾经为了查案,他带人去青楼抓逃犯,正碰上逃犯与女子在做那事。
没进门前听那女子娇嗔着喊疼,逃犯没好脾气低吼道:“这里又没人,疼就喊出来,干这一行的,你还娇贵个什么劲儿。”
他当时听着房间里不堪入耳声音冷沉着脸让人将门踹开,直接将那逃犯抓起来,与逃犯欢好的女子抓着被子遮羞,一脸惊恐的看向他们。
他冷冷瞥了那女子一眼,见她露出肌肤都是咬痕,才恍然她说的疼指什么。
把人咬成那样子,在下面怎么可能温柔。
神思回笼,他清冷白皙脸上飞上薄红,神情不自然别过脸,不想让桑宁看出他的囧迫。
她心思单纯,要是知道他因她的话想到那么下流的事,定然会心生厌恶的吧?
“好了,把衣裳穿上,别着凉了。”她悦耳嗓音响起。
他后知后觉拢上里衣,耳根红透一片。
“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前两日采的草药在屋里置着,我拿出来晒晒。”沈宁说完拄着拐杖转过身就往外走,心中估算他多久会叫自已。
喜欢一个人是从心疼开始的,谢晏要是心中有她,必然不会让她拖着伤腿去干活。
眼看都要走到门口了,她拧眉,心道:“怎么还不叫我?”
就在她以为自已失策时,身后传来男子低沉和雅声音。
“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