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们学校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给我儿子一个交代,我们不会轻易妥协,你们自已看着办吧……”
江靠刚走到葛棕办公室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咆哮,旁边的老师正在极力的安抚她的情绪。
江靠冷笑了一声,推门进去了。
“葛主任。”
听到这个声音,张君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进来的人居然会是江靠,咆哮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除了葛棕和张君兰母子,还有7班的班主任。
葛棕看到江靠一个人进来,面色铁青,“我让你请家长,你家长呢?”
江靠全程没有看一眼旁边的张君兰,一脸平淡的说道:“葛主任,我家长来不了,有什么事我自已也可以解决。”
“胡闹!”葛棕拍了一下桌子,对江靠的态度十分不满。
江靠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出了江海军的号码,拨了过去,不出所料那边还是没接。
葛棕有些意外,江靠把手机又揣了回去。
“葛主任,真不是我故意不叫,你也看到了,我确实是联系不上我爸,我妈……”
张君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对于过去她只想断干净,哪怕是自已的亲生儿子。
何文看向有些心虚的张君兰,冷笑了一声,满脸不屑。
“行了行了,葛主任,”张君兰慌忙开口打断了江靠,“既然这位同学的家长都不肯来,那我们也不想太为难这位同学。”接着又拉过旁边依旧鼻青脸肿还一脸怒气的何文,自认为已经给了台阶似的接着说道:“这样吧,让这位同学当着全校学生的面给我儿子鞠个躬道个歉,这事儿我们就不追究了。”
听到张君兰这番话,何文挑衅似的冲江靠笑了一下,就差把嘲讽写在脸上了。
我骂了你母亲又怎么样,你的母亲不照样叫你给我鞠躬道歉?
被打断说话,江靠也不生气,本来他也没打算说自已的母亲就在这儿。
江靠忽视了何文,懒得跟“废物”计较,对葛棕说道: “我触犯了校规,我可以接受学校任何惩罚,但我绝不可能道歉。”
张君兰一听这话瞬间也有些恼怒了,本来想着江靠毕竟是自已亲生儿子,不想为难他,现在自已给他台阶都不下,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指着江靠怒道:“我已经给你们学校面子了,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学生吗?品性顽劣……”
本以为自已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对这个母亲早已不那么在乎,然而当听到她嘴里那句“品性顽劣”的时候,江靠还是感到了一阵心寒。
妈妈……原来你是真的那么恨我……
“何文妈妈,你这么说不妥吧!安礼推门进入将江靠拉到自已身后,打断了张君兰的话。
安礼刚下课就往这边赶,走到门口听到了张君兰的话有些气愤,当即也顾不得要惯着张君兰了。
“我当了他一年的班主任,他什么样我想我比你更清楚,他绝不会是寻恤滋事的学生,在事情还没清楚之前就让我的学生单方面道歉,怕是有点过分了。”
张君兰瞪了一眼7班班主任,责怪她一句话都不说。
7班班主任却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毕竟她也教了何文一年,这个学生什么样她同样很清楚,更何况昨天的事因,她也多少有些耳闻。
葛棕安抚了几句张君兰后,转头询问了二人打架的原因。
江靠闭口不谈,只说除了道歉他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而何文看了一眼张君兰,嘲讽似的冷笑了一声也没说话,毕竟他自已也知道自已说的话上不得台面。
眼看两方都僵持不下,葛棕也没办法了,开口说道:“既然两个孩子都不愿意说原因,那就按照学校的惩罚来。”
从葛棕办公室出来后,江靠在回教室的楼梯拐角处刚好看到张君兰拉住何文的胳膊柔声安慰道:“文文,要不今天回家休息一天,妈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然而何文并不领她的情,用力的甩开了张君兰的手,指着张君兰吼道:“滚开!你他妈算我哪门子妈!你算个什么东西,别碰老子!张君兰我告诉你,江靠这事儿老子跟他没完!”说完便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离去了,垃圾散落了一地。
张君兰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江靠从旁边路过,弯腰将地上的垃圾桶扶了起来。
张君兰静静的看着江靠的动作,以为他要对刚刚的画面调侃一番,毕竟看到当初抛弃自已的母亲如今在自已面前这么难堪。
然而那人将散落在地上的垃圾一一的捡了个干净后,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江靠。”张君兰喊住了他。
江靠听见声音停了下来,只转了个侧脸给她,静静的等她说下去。
张君兰走了过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你能别那么幼稚吗?”
在张君兰心里她一直觉得江靠是恨自已的,打何文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已添堵撒气而已。
“这话你该对何文说。”
“你……”
江靠不想再听张君兰说些什么,毕竟在她嘴里再也听不到自已想听的话了。
索性转过身冲张君兰露出了一个笑容,“阿姨,在新家就别受欺负了,照顾好自已。”说完就转身下了楼。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知道些什么吗?
张君兰愣在原地,听着江靠下楼的声音,脑海里回想起刚刚他的笑容以及他说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自她和江海军离婚已经有10年了,离婚的原因她至今都瞒着江靠。
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已离开的那一天,7岁的江靠抱着仅有2岁的江溪宁拉着自已哭喊叫她不要走的画面,而自已毅然决然的坐上了何忠平的车,连看他们一眼好像都没有。再看到他的时候,便是多年后自已送何文中考在校门口看到了在和同学吹牛皮的江靠。
张君兰吸了口气,将脸颊上的眼泪擦去。
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已对不起他和江溪宁呢?但是她现在是真的想和过去做个了断。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江靠去厕所洗了个手回到教室打了报告后就回了座位。
“嚯,又睡上了!”
江靠算是发现了,这上下课的打铃声就像是戚泊臻的开关一样,只要一上课他准犯困,一到下课又缓缓从桌上爬起来了,准时准点。
江靠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的不太安稳的戚泊臻,许是窗外照进来的太阳光太过于强烈,有些刺眼,那人皱着眉头。
江靠拉了拉窗帘,确保没再晒到他后便将手伸到课桌里想抽两张纸擦一擦手上的水。
讲台上的任课老师邹佳瞪了这二人一眼,就接着讲课了。
“我靠,没纸了?”江靠从课桌里拿出了一个空的包装。
总不能擦衣服上吧!”江靠小声抱怨道。
突然眼睛瞄到了旁边睡着的戚泊臻,这人应该有吧……
江靠慢慢靠近戚泊臻,这人身上居然还有股淡淡的茶香味。
手还没伸进他的课桌,那人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靠盯着这一双带着困意的浅色瞳孔,心跳乱了片刻。
戚泊臻看了一会儿近在眼前的江靠,“你干嘛?”
讲台上的邹佳一直注意着二人,最后忍无可忍,重重的敲了敲桌子。
“江靠!你要亲他呀!”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同学们的笑声。
“不是……我,我……”
邹佳训斥的话刚到嘴边,放学铃声就响起了,随即皱着眉头不满的看了二人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拿着书出去了。
戚泊臻从桌子上爬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江靠问道:“怎么了?”
江靠平复了一下心跳,“哦……没事。”
——怎么回事,我现在脸皮这么薄了吗?被老师说两句,怎么心跳这么快,以前也不这样啊……
戚泊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送到了江靠的手里。
江靠看着手里精致的米白色手帕愣了一下。
“你……干嘛?”
戚泊臻伸了个懒腰,“我看你手湿了,擦一下吧。”
“谢……谢谢。”
课桌里江靠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洛飞:靠哥,学校公告栏里贴了你跟何文那孙子的通告,你没事吧?
江靠:没事儿,这几天麻烦你下午去接阿宁了。
洛飞:小事儿,学校怎么罚?
江靠:打扫致远楼一周。
洛飞:卧槽,致远楼?学校有病吧!何文那孙子呢?
江靠:他?打扫明德楼一周。
洛飞:我靠,学校不公平啊,致远楼他妈的我听说闹鬼,都没啥人去,靠哥我帮你吧,下午我去找你。
江靠:别胡扯,你靠哥我是吓大的?别神神鬼鬼的,相信科学,你来找我谁去接阿宁?”
和洛飞又掰扯了一番后,江靠把手机摁灭刚要起身就发现了戚泊臻还没走,手上拿着个魔方正摆弄着。
“大佬,大家都走了,你不去吃饭吗?”
“不饿。”
“什么不饿呀,哥请你吃饭。”
江靠才不管这人饿不饿,一把夺过他手里即将拼完的魔方,拉着戚泊臻就往外走去了。
南台一中没有食堂,所以一到放学,学校门口的小吃街基本上都是学生。
江靠带着戚泊臻去了自已常去的一家店,这会儿距离中午放学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店里人并不是很多。
找了个空位坐下后,江靠拿过菜单,“大佬,有什么忌口吗,能吃辣不?”
戚泊臻打量了一下店里,“没什么忌口,能吃辣。”
江靠随手在菜单上划了几道菜,递给了老板,随后起身去拿了一瓶水和一罐饮料,将水递给了戚泊臻。
“大佬,不吃饭一会儿要挨饿的,他们家还不错,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戚泊臻!终于找到你了!”来人是一个齐刘海黑长直的女孩,嘴里嚼着口香糖,满脸不屑,看校服应该是其他学校的。
还没等戚泊臻搭腔,江靠便积极的起身将旁边的椅子拉开朝齐刘海黑长直女孩儿挥手,“哎哎,同学,这里没人坐,坐这里。”转头又悄声问戚泊臻:“大佬,这谁啊?”
“……”
戚泊臻往江靠那边凑了凑回道:“我表妹。”
“哦~原来是表妹啊!表妹好,我是你表哥的同桌,一位优秀的青年才俊,我叫江靠……”
倘若洛飞这会儿在的话,估计又得为他这位兄弟的形象感到堪忧了,这人真是一见长得好看的姑娘就变身显眼包。
戚泊臻再次靠近江靠打断了他的施法,在他耳边提醒道:“她比你大两个月。”
“……”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你朋友圈里看到的。”
女孩儿大大方方的跟江靠打了招呼,“你好,我叫潭芊芊,在二中。”
“二中离这儿这么远,你特意过来找他的?”
潭芊芊吹了个泡泡,“嗯,没错。”随后便凑到江靠面前问道:“你刚才说你是戚泊臻的同桌?”
她突然靠近吓了江靠一跳,“昂……昂,怎么了吗?”
潭芊芊摇着头颇为叹息的说道:“可怜呐!”
江靠不解的看了一眼戚泊臻,“什么意思啊?”
一说起这个潭芊芊可来劲儿了,指着戚泊臻说道:“他这人情商可低了,说话特别气人,和他做同桌你可有罪受喽~”
“……有吗?”江靠看着戚泊臻笑了一下。
没感觉出来啊,这人除了有点呆以外也没什么吧!
戚泊臻撑着下巴,懒懒的摆弄着筷子,“那是你对我有意见,你看我就不讨厌你。”
“那是因为你总是气我!”
“我没有。”
“你有!”
简单来说就是被这人说话气到,他还不知道自已为什么生气,想说狠话报复回来却发现这人完全get不到,生气的还是自已。
江靠看了看一脸怒气的潭芊芊,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戚泊臻。
“表……这位同学,你还好吗?要不要喝点儿水降降火?”说着就将还没打开的饮料递了过去。
潭芊芊没理会他,直接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扔到戚泊臻面前说道:“看看吧!怎么样?”
戚泊臻拿起桌上的东西打量了一下下,问道:“这是一个拖把的手办吗?为什么还有看起来像是五官的东西?不对,耳朵不应该长在脸上,这么抽象,你从哪里弄来的丑东西?”
“这是我!”潭芊芊恼怒的指了指自已。
戚泊臻愣了一下,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四不像的“手办”。
“这么丑,你为什么不拿我送给你的那一个?我捏的那个很像你的。”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一!个!”
戚泊臻愣了一下,清澈的眸子里仿佛呈现出了一个字,懵。
随后又低头摸着下巴看着手里的娃娃。
“哦,我说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丑得你自已也认不出来这是你自已做的是吧!”
“话又说回来了……”
“滚!”
这两人一个气的脸都红了,一个却还在云淡风轻的胡说八道,企图掩盖自已刚刚的发言不当,并势必要将自已做的这坨丑东西夸出花来。
江靠从戚泊臻手里拿过那个“手办”,看着这哪哪儿都糊成一团的娃娃,本来都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正常的丑出天际。
然而当他翻到背面看到这个黏土娃娃所谓的头发上还多出一只有六根手指的手掌时,他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不管,你必须重新给我做一个!”
“我觉得这个也挺好……”
“嗯??”
潭芊芊环抱双手,昂起头瞪着戚泊臻,有一种他敢说下去她就敢撕票的气势。
戚泊臻瞥了一眼江靠手里的丑娃娃,咳嗽了一声,“好吧。”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潭芊芊也没有久留,拿过书包就走了。
江靠看了一眼正在平淡喝水,还发出感叹的戚泊臻,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潭芊芊会那么生气了,这人是真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