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谢恒叫住他。
“上次我让你查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
晨林道:“没什么异常。”
“据暗探来报,沈姑娘三年前曾落水,伤了身子骨,沈夫人确实曾请人教了沈姑娘一些养身功法。”
“想来便是顺带让她学些防身术也很正常。”他道。
谢恒想到那日她一刀抹了刺客脖子时冷静的神情,缓缓摇头。
“不对!若是寻常闺阁女子,杀人时不可能毫无波澜..”
那样的神情像是在做一件日常习惯的事,因此既不感到恐惧,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晨林沉吟道:“会不会因为是沈夫人带大的?”
毕竟顾青霜自已是上过战场,从刀枪剑雨里杀出来的。
她教出来的女儿,胆子大些很正常。
“或许吧..”谢恒轻声道。
但心里埋下的怀疑到底没有完全消除。
他垂眸看着纸上的诗文,赫然是沈轻云在夜未央作的那首《定风波》。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会是你吗?沈轻云...”他低吟道,眼神带着期待。
翌日。
“啪-”
“啪嚓-!”
蓼风轩内传来此起彼伏的碎裂声。
“姑娘,您消消气儿,只是进宫而已,将来咱们有的是机会。”
瑶草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劝道。
却被气头上的沈思仪兜头甩了一巴掌。
响亮的“叭”地一声让一旁的玉竹下意识捂住脸。
“滚出去!”沈思仪尖声道。
瑶草左脸瞬间肿了起来,但她不敢捂。
还得强撑着笑意道:“姑娘您有气便在奴婢身上发吧,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这是怎么了?”秦氏看着满地的狼藉眉头紧皱。
她厉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收拾一下,弄伤了姑娘仔细你们的贱命!”
沈思仪一见秦氏,终于忍不住委屈哭了出来:“娘-”
秦氏自然心疼不已,将她揽进怀里。
“娘的宝贝,别哭啊,你哭得娘的心都碎了”
“娘,为什么他们能进宫去见太后?仪儿不服!”
“明明娘你才是最初与爹爹有婚约的人,她沈轻云和沈思柔才应该是庶女!”
秦氏脸色微变,用眼神制止沈思仪,沉声道:“你们都先下去!”
“是!”
待周围人侍女都退下,秦氏才低声斥责道:“娘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这件事吗?”
“为什么不提?”
沈思仪满脸怨毒。
她咬牙切齿道:“我偏要提!我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徐婉柔和顾青霜有多么不要脸!抢别人的丈夫,占别人正妻之位!”
“你给我闭嘴!”秦氏恨铁不成钢地打了她的手臂一下。
“你以为你嚷嚷出这些事能改变什么吗?”
她忍住怒气,压低声音道:“头一个不放过你的就是你爹爹!”
沈思仪不信:“怎么可能,爹爹最疼我了!”
秦氏冷笑一声:“他是疼你没错,但若是和他的仕途相比,你算得了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越是处于不利的位置,越是不能妄动!”
“你怎么就是行不进去?”
沈思仪哭着喊道:“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四皇子娶她们吗?”
她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我做不到!”
秦氏眼底闪过一抹阴沉,她沉声道:“谁说四皇子一定会从她们两个当中选侧妃?”
沈思仪一愣:“不是您和我说的吗?”
秦氏示意她坐下。
“你爹是说过四皇子有意纳沈思柔为侧妃。”
沈思仪道:“那还不是一样!而且那天你是没看到..”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眼底露出妒恨之色:“四皇子看见沈轻云那个贱人的脸,他...”
她死死咬住下唇:“难不成您要女儿和您一样,一辈子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妾室吗?还是连妾室都不如的外室?”
外室和妾室的身份一直是秦氏内心的痛。
她捏着手帕的手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浮现。
“娘吃过的苦,一定不会再让你吃。”
秦氏眼里满布阴厉:“你放心,她们不会有机会和你争的。”
沈思仪止住眼泪,呐呐问道:“娘的意思是?”
“大姑娘已满十六岁,是时候该为她寻一门亲事了。”秦氏冷声道。
“至于四姑娘..你猜一个失贞的女子,能否进得了皇子府呢?”
沈思仪有一瞬的犹豫,沈思柔平日其实对她不错,有什么好的也会同她分享。
不过那抹淡得不能再淡的姐妹情在私心和利益面前很快就湮灭了。
她眼底掠过一抹恨意:“是她们逼我的!”
下一刻,她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是娘,即便没有她们,我依旧是庶女的身份。”
“四皇子再是如何选,也选不到我头上的。”
秦氏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发。
她安抚道:“放心,这点我早已经想到。你爹这几日便会去找潇湘院的谈将你记在她名下的事儿...”
母女俩正说着,秦氏的贴身侍女香儿叩门进来。
香儿脸上隐隐带着喜色。
“姨娘,听说老爷和夫人大吵了一架,这会子还在潇湘院呢,咱们是否要过去...”
秦氏眼神微闪:“可有听到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顾青霜嫁入沈家多年,和沈逸与其说相敬如宾,倒不如说疏离冷漠更多些。
秦氏也是不解她为何会执意嫁入沈府,明明她当初有那么多更好的选择!
香儿摇头:“这倒是不知,那边还没传消息过来。只隐约听下人说似乎是提到了二姑娘和..”
她微微抬眸飞快地瞥了秦氏一眼道:“..和已逝夫人的名字。”
秦氏的手猛地攥紧。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提到徐婉柔她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即便死了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你让那边的人盯紧点,一有什么异动便赶紧来报。”
“是!”香儿连忙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