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霖坚持到了年夜饭的最后。
但他过于实诚，敬酒时一杯一杯地敬，王叔抿一口，他整杯干。
不出所料，他最后醉倒了，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知。
“我看，还是把他弄我屋睡吧，我家那小子反正也不在。”
她是有听温苒妈提过，王叔有个儿子常年在外，很少回家。
“那麻烦您了。”
她懂温苒妈刚刚递给王叔的眼神。
这是成年人间的默契，有些事的发生大抵不宜太近。
比如，她和随时可能借酒行事的沈穆霖？
温苒无奈地撇了撇嘴，帮着王叔把沈穆霖搀了起来。
“我来就行，你在家陪你妈。”
因为他家就在温苒家隔壁，很近，她也就没多言，在门边停住了脚。
电视节目无趣的消磨，时间走得尤为缓慢。
温苒看了看靠坐在一旁的温苒妈，她已然打起了瞌睡，茶几上的茶水也忘了喝，已经凉了。她只得站起身，扶着她进了卧室。
出来时路过窗口，突然有烟火在远处炸响。
砰。
轰。
温苒转了脚步走向落地窗前。
落地窗外，烟火正盛。
她开门走了出去。
摘了眼镜的视线是模糊的，朦朦胧胧的光影里烟火似在雾霭中闪烁。
她偏了偏头，赫然发现隔壁阳台上有个颀长的身影，在明与暗的交界。
“沈穆霖？”
“睡里面的是你男朋友？”
那人话说得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显然，他并不是沈穆霖。
“你是王叔叔的儿子？”
温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如若实话实说，一不小心传进她妈耳朵里就完了。
他只低低地嗯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手撑着栏杆。
“你进过我房间？”
“没有。”温苒咬了下唇，“你是不是没地方睡觉了？我去把他叫回来。”
“没事，我回家拿点东西就走。”
“哦。”
温苒莫名觉得耳边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在哪听过。灰暗的天色放任了她探究的眼光，也将谜底藏得更深。
天边的烟火犹如一场静默的演出，一瞬间的绽放，一瞬间的坠落。
而无意融进这场夜色的除了躲进云层的月亮，还有陌生里该有的默声。
等她再转头看时，隔壁阳台的人已经走了。
酒醒后的沈穆霖从陌生的环境中醒来。
晴暖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在墙面上映出一片眩目的雪白。褪了色的墙纸留着鲜明规整的色块，像是相框之类的东西才被拿下不久。
沈穆霖坐起身，疲倦的脸色有些苍白，眼里也布了些血丝。身上仍有些畏冷，寒意一丝一丝漫开，均匀且缓慢。
他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还好吗？头疼不疼？”
温苒端了一杯蜂蜜水走了进来。
“这是哪？”
“王叔儿子的房间。”她坐了下来，把杯子递给他，“喝了这个会好点。”
“谢谢。”
沈穆霖乖顺地喝下，还未清醒的意识困顿着更多的表达。
“你再睡会，早餐好了我来叫你。”
温苒起身欲走。
“我昨晚...没有...说什么吧？”
“应该没有。”
温苒背着身，眼睫微垂。
他昨晚有没有说什么她不知道，但她今天起早来看他时却是听到了他似有的真心——
“我喜欢你...”
对象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