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研？”
方研是谁？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恐怕只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
晏盛和两个山主对视两眼，心照不宣道：“那这位方姓弟子就交给牧山主随意处置了。”
……
蓝水区域，清澈透亮的浪花卷起方研的发梢，温凉的触感，带着淡淡的灼痛。
“方研，在认识你之前，本少爷就和婷雪两情相悦，有了婚约，之所以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你！”
“方研，为了和晓尘在一起，我可是费尽心思讨好你这个令人反胃的虫子，让你这十几年来老老实实为我欧阳家办事！”
脚下细沙绵绵，方研乌黑的眼睛微眯，那清澈的潭水变得深沉，闪过前世骷魔崖边，那对男女怀抱畅笑的场景。
接着，是方家族祠，银色大刀架在方安山的头顶——
刹那间，一抹血色蔓延方研的眼睛，“噗！”
愤怒和仇恨如潮水袭来，方研吐了口血，苍白的唇角红梅点点。
“方研？”
烈九烽最先察觉方研的不对，连忙用前蹄拍拍她的脑袋。
“喂，你想什么呢？”
“咳，”
但蓝水剧烈的灼痛像一记重棍袭击方研的腿脚，她踉跄一步，让那如不可解的毒药般的蓝水飞溅，打到烈九烽的脸上。
“呲呲呲——”
“啊！”
烈九烽的小猪脸顿时被那滴水腐蚀出一个大洞，血水“啪嗒啪嗒”砸进蓝色的水里，同方研的血一起在周围形成一个薄雾般的血圈。
“帝尊，别妄想了，七七四十九根噬魂钉已经砸进你的四肢百骸，你死定了！”
“帝尊放心，你死后，这天魔界，这十九城魔域，这上百万魔兵，亿万万魔民，都是我烈冥夜的了！”
“哈哈哈哈哈——”
这个该死的叛徒！
经历过滔天的背叛，遭受过身死道消的悲痛，那心中积攒的愤怒和仇恨，比洗剑池中的三生水还要浓烈，比混沌海下的饕餮巨鲸还要庞大，无人能阻挡。
“呲呲呲——”
蓝水如百万蝗虫入过境，攀附在方研身上，将她莹白的肌肤点点腐蚀，血流如注。
她半睁着红血蔓延的双眼，意识回归到那些令人愤怒的场景，浑身的剑气纵横，开始无差别攻击周围的所有东西。
凝月剑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滔天的愤怒和仇恨，主动脱离束缚，冻结周围红蓝混淆的水池，忠诚地立在她身侧。
“咔嚓，咔嚓——”
那摄人的剑气和寒气轰隆凌厉，造成的巨大动静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纷纷扭头看向由血水和冰晶包围的女孩，狂暴的剑气在她周身肆虐，形成一片不小的真空区，旁人一旦靠近，就会被剑气撕裂，死无全尸。
“我的天，你们快看，她的腿快要被蓝水生生腐蚀干净了！”
“都这样了长老们还不捞人吗？”
“不是，那女娃娃举个木箱不松手就算了，那木箱上的黑猪是怎么回事，它释放的黑气让长老们根本靠近不得，还怎么捞人？！”
“这还是三生水试炼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这奇怪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深仇大恨呐，竟然被蓝水如此针对？”
身后的弟子连声惊呼，叫走在最前面的元启第一次停下脚步。
他好奇地往后看一眼，似乎是个造成骚乱的外门弟子？
排在他身后的程婉面容清秀，见他停下，自已也止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方研。
“好强的剑气……”
她柔美的狐狸眼微弯，这么个厉害的女孩，若是止步在三生水，就太可惜了。
三生水池中一片混乱，悦山大殿投影前的四个山主也二丈摸不着头脑。
“这个弟子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扛着木箱过试炼，找死？”
牧平只从于嵩和陈鸣口中得知方研的名字，不知道她的长相，是以没认出她来。
鸿山山主都不知道名字，其他山主自然也不知道，毕竟他们只关注元启程婉这种有大族背景的天才。
“哎。”
晏盛看着投影里的女娃娃，这是他早先挑中的好苗子，现在见她竟然止步蓝水，不免有些失望。
幸好那个龙霄剑选中的独臂少年没被——
好吧，晏盛看着同样止步不前的李胤，心里的石头彻底砸碎希望的种子。
仇恨，愤怒，冤屈，痛苦，命苦的人儿呐，竟然连大道都要弃他们而去。
“呼——呼——”
血晶中的女孩深呼吸着，霜雪一点点覆盖她精致的脸颊，却遮挡不了她飙升的肾上腺素和喷涌的怒火。
“恨，恨，恨！”
“向前，往前，前进！”
“要将所有无用的抛弃，要重新站在众生之巅！”
“要报仇雪耻，雪耻，雪耻！”
庞大而又繁杂的心语声中，几滴血砸在方研浓密的睫毛，滚烫的，带点淡淡的甜香，顺着她莹白的小脸融化冰霜，砸在冰晶上。
仿佛一撮火强行在深海燃烧，熨烫方研冰冷的心。
也让她血色弥漫的眼睛清明了瞬，抬起的眼眸，看到手举的木箱。
而木箱之上，烈九烽浑身浴血，正痛苦地抱住脑袋。
——血是从它身上流出来的。
“小九烽？”
要保护爹爹，保护烈九烽。
只一瞬间，这个念头仿佛天地降下神谕，覆盖所有的血雨腥风和滔天仇恨，结结实实地占据方研的脑海。
“咔嚓咔嚓——”
冰晶破碎，霜雪消退，凝月回归腰身。
“哗啦啦——”
心思清明之后，蓝水褪去，灼伤不再，反而带着淡淡的清凉，一点点疗愈方研血肉模糊的双腿。
“咳咳，小九烽，你怎么了？”
烈九烽脸上的血洞根本止不住，那粘稠的血水混合黑气，逼人又恐怖。
方研无法，顾不得查看自已的伤势，只能快步向前，快些回到岸上，才能查看烈九烽的情况。
“咦？这弟子……”
准备施救的紫袍长老呆呆地悬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着方研举着木箱和黑猪，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快步前进。
其他围观的弟子也目瞪口呆，不是，她前一秒下半身都要被蓝水削掉了，现在竟然还能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