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
看到来人，雪宇激动出声，像只灵活的雀鸟迎了上去。
“等等，不许碰脏我的衣服。”
乐岁后退一步，表情有些嫌弃。
她一身雪白剑袍，修长的墨发束成长长的马尾，眼睛蒙上一条细长的雪白眼布，有蓝色丝线勾勒的兰花点缀，衬得她清秀的长脸更添一份清雅和神秘。
“切，毛病。”
雪宇一个急刹车顿住步子，双手高高举起，瘪嘴道：
“给你介绍个人，看，她叫方研，小小年纪，炼气八阶，竟然能跑到咱内圈来寻剑，厉不厉害？”
“炼气八阶，竟然跑来内圈找死，如此不自量力的人我没兴趣认识。”
乐岁看都不看方研一眼，错步越过三人，准备出去了。
“喂，你小瞧什么人呢，脾气这么怪，难道拔剑又失败了？”
一旁的赤戈双手抱胸，挑眉戏谑道。
此话一出，乐岁的表情果然变得漆黑，她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腰间挂着的三把剑的挂坠，眉宇间渗出的凶性十分吓人。
“赤戈，你在刑山的实力最差，什么时候能打得过我的两把剑，你才有资格做刑山的门面，同我鸿山做对。”
好强的剑气，她的剑道，不止一条。
方研默默打量着乐岁，听她的意思，她是鸿山的直系弟子，她们二人以后可能会对上。
“什么话，我堂堂刑山赤戈还打不过你的两把剑了，笑话，有本事出去咱们碰一碰！”
在外门弟子面前怎么能怂，赤戈鼓着劲儿，绝不能让刑山被笑话了。
“好——”
“等一下，我们乾坤剑宗的直系弟子都是一家人，不要整天喊打喊杀，这成何体统？”
赤戈你也不看看你的身手，竟敢硬着头皮挑战乐岁，找死吗？
雪宇心中吐槽，面上殷切，连忙过来打圆场。
她冰蓝的眼睛看向乐岁，充满亲切与温和，让乐岁眉宇间的凶性像潮水一样慢慢褪去。
“是赤戈先惹怒我，他的错。”
“是是，都是赤戈多嘴，哥，你赶紧过来给岁岁道歉。”
“不公平，每次你都先哄乐岁，到底谁才是你最亲的人？”
赤戈有些不爽，但在妹妹逼迫的眼神下还是低头道了歉。
三人很快又恢复往常的拌嘴，那融洽的气氛严丝合缝，似乎容不下第四个人。
“……”
见状，方研乌黑的眼睛无波无澜，只是掂了掂背上的木箱，转身继续往前走。
烈九烽打了个哈欠，下巴枕在她肩膀上，幽蓝的眼睛微眯，似要休憩。
“小九烽，剑就在前面，你拽紧我的衣服，别被剑气伤到了。”
“嗷。”
雪宇三人嬉闹的声音越来越远，方研抬起厚密细长的眼睫，清澈的眼睛倒映前方那座最高最大的剑山。
上面，有她要寻的剑。
“这女娃娃要做什么？拔那把剑吗？”
“自不量力，几百年来，自从那把剑降临到这里，就从来没有人能拔起它。”
“刚走的那个筑基巅峰的小姑娘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剑修了，她坚持不懈来拔一两年了，都没有成功，这才炼气八阶的小妮子怎么可能？”
“别吵了别吵了，我看这女娃娃刚爬到半山腰就会被它的剑势压成粉末！”
“又是一撮好肥料。”
……
众多镇山之剑们俯视面前的小人儿纷纷嬉笑起来，一个个嘲讽地打赌，看方研能坚持到剑山的哪个位置。
从进入内圈开始，这些镇山之剑的声音就没有停过，一直叽叽喳喳，吵得方研脑仁疼。
“真吵，你们不能安静点吗？”
她忍无可忍，清澈稚嫩的声音插入这群剑灵的讨论里。
她能听到我们说话？
像一滴血迹砸在雪白的大地，整个世界猛地安静下来，万籁俱寂。
耳朵终于清净了。
方研系着连接木箱的藤蔓，手掌覆上一层剑气，脚踩一把半埋黑土的古剑，手抓一把锋锐的灵剑做支点，往上攀爬起来。
在庞大的剑山面前，在众多凌厉沉重的古剑面前，她就像一只孜孜不倦的小蚂蚁，攀爬在剑剑致命的剑雨之中。
“嘭！嘭！嘭！”
不仅身下有随时可以刺穿肉体的古剑，头上更有一道又一道沉重的剑势，不间断地从天而降，砸在方研头上，背上，腿上，腰上，势必要将她压死在剑山上。
“这女娃娃刚刚是不是让我们闭嘴？”
“她能听见我们说话？”
“假的吧？”
“看她背个木箱，里面装啥了非得随身带着，修行之路带这种负累还嫌死得不够早？”
“这女娃娃真是个世间罕见的大傻瓜。”
灵剑们没消停多久，又开始叽叽歪歪起来，当着方研的面说她坏话。
“呼——呼——”
方研喘息着，脑子里有十几个灵剑同时说话，吵得她头皮快炸了。
最后忍无可忍，她站稳脚跟，拔出腰间的木剑，朝天释放一道金色的轩辕剑气。
“嘭”的一声，像一朵靓丽的烟花，炸在剑冢灰暗的天空。
——照亮所有灵剑的眼睛。
“禁声。”
剑气随音，震慑威严，传入它们的耳朵。
“这剑气……”
“怎么有种君王降临的感觉？”
众剑仰望着头顶上面的金色霓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被感召的感觉，似乎想要为它披荆斩棘，为它而战。
“你还行不行，不就是一把剑吗，我看你手边这把锈的就不错，上好的地级灵兵，咱们别爬了。”
烈九烽才不管那些叽叽歪歪的镇山之剑，而是看向方研渗血的手和脚，催促她离开。
方研自然不会离开，就算痛苦，她也不会逃跑，而是一直向前。
“寻剑同求道一样，不经历磨难和考验，怎么可能轻易得到。”
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叫烈九烽愣了愣，幽蓝的眼睛闪烁两下，似是想到了什么。
越往上爬，落脚的地方越窄，铺天盖地，全是各式各样的古剑，方研不得不手脚并用地踩在锐利的剑身上，一点又一点往上爬。
无形的剑势压制她，有形的剑身刺穿她，这就是剑冢内圈，只有天赋异禀的直系弟子才有资格和能力经历的“爬剑山”试炼。
而方研是唯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爬上剑山的外门弟子。
不仅如此，她爬的还是最难爬的，那座拥有“镇冢之剑”的最高剑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