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已然燃去大半,赤鹿轻手递来新的蜡烛,替换上去,她的面容虽掩不住困倦之色,然目光却依旧清明。她深知,今夜之谈,非同小可,此乃未来一切行动之起点,更是这纷乱时局中,为眼前这个少年指明道路的唯一标识。
“先生方才所言,决定帝后选拔的真正条件?究竟为何?”可怜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好奇。
金万卷微微一怔,见他神色凝重,心中不禁生疑。作为龙国之人,居然连这等举国大事都不知,实在匪夷所思。再加上他身上的诸多秘密,使得金万卷对其来历愈发怀疑。
可怜感受到金万卷投来的质疑目光,心中暗自叫苦,自已恐怕又是犯了什么常识性错误。帝后选拔的标准,恐怕是人尽皆知之事,而他却一无所知。但此刻,已无任何借口可言,只能坦然道:“在下自幼生长乡野,无亲无故,确实不知其中缘由,劳烦先生指教!”
此时此刻,越是坦然,反而越显得合理。无论事后如何怀疑,只要当下接受了这个解释,便能顺理成章地接受他的说辞。可怜深谙此道,正是凭借这种心理,他从未出过纰漏。
金万卷见他如此坦然,反倒怀疑自已是否过于理所当然。龙国之大,总有一些未开化的山野之地,或许真有人不知此事。思及此,金万卷缓缓说道:“想要成为帝后,绝非仅凭家族和自身条件便能雀屏中选,而是需通过龙国特有的一种仪式——祖龙试炼!”
“祖龙试炼……”可怜喃喃自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波澜。
金万卷接着说道:“祖龙乃开创龙国之先祖,欲成继承龙国之人,必须得其认可,接受其试炼。唯有顺利通过者,方能继承龙国。无论人皇亦或帝后,皆为托福龙国未来之人,故必须通过祖龙试炼。”
“那祖龙试炼究竟考验什么?”可怜追问道,心中充满了好奇与不安。
“不知……从未有人透露过试炼的具体内容。只隐约知晓,那是通过术法直接与人的灵魂进行沟通,在灵魂的世界中,祖龙会对试炼之人下达考验与磨炼。唯有完成者,方能得到祖龙的认可,肩负起龙国未来的重任。”金万卷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与敬畏。
可怜听罢,心中百感交集,惊讶于这灵魂沟通的神奇仪式,更深深忧虑于未知的试炼。他心中暗自思忖,不禁问出口:“那这试炼会否对身体造成伤害?若是直接与灵魂对话,我那男儿身之事实,是否会因此暴露?”他的心如潮水般起伏,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亦有对未知的恐惧。
面对可怜的急切问询,金万卷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忧虑。鹿家遭难之后,百年来再未参加过祖龙试炼,所知的情报实在有限,他亦不敢断言这仪式对人是否有害,更无法保证不会因此暴露身份。然而,金万卷毕竟是久经风雨之人,自然不会自乱阵脚。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语气温和地安抚道:“祖龙乃龙国之先祖,理应不会害人性命。往昔参与试炼之人,基本都未有身体损害。毕竟,参与者将成为人皇与帝后,作为龙国权力之巅的存在,怎会让他们以身犯险?”
可怜闻言,心中稍安,却仍有疑虑,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若试炼失败之人,是否会受到惩罚?”
金万卷微微一笑,摇头道:“不会。祖龙试炼,乃是为了得到祖龙的认可。即便失败,亦可再次参与试炼。人皇大多都没有什么波折,轻轻松松便通过,毕竟他们皆为祖龙之子孙。至于帝后,有时需多次挑战,最多者曾花费两年时间,尝试七八次,但最终亦顺利通过。”
可怜听罢,心中思绪万千。他暗自比喻,这试炼如同考驾照,考不过便再考,考题应无变化,时间久了定能通过。然而,他又疑惑,何以试炼七八次竟需两年之久?他心中隐隐不安,思绪纷乱。
金万卷见可怜眉头紧锁,便轻声问道:“汝心中尚有何忧?”
可怜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仅是好奇,为何试炼七八次会需要拖上两年之久?”
金万卷叹息一声,缓缓解释道:“发动试炼,需众人开坛,合力施展术式法阵,以连接试炼者与祖龙之精神世界。此过程消耗甚巨,非寻常可轻易施展。而试炼者亦因长期与祖龙精神相连,精神负担沉重,同样需得修养一段时日,方能恢复。”
言罢,金万卷又补充道:“往昔帝后选拔,多内定某家族之女,使其参加试炼,直至通过为止。然此次却破天荒邀请四家贵族之女共赴试炼,其意有二:其一,时不可待,欲以优胜劣汰之法,快速筛选出最优秀之人,并与其背后的家族达成联盟,共同稳定朝堂对抗麒麟家;其二,因担忧麒麟家会从中作梗,对内定家族施压,致亲事作废,故而索性让其他大家族之女齐来参选,使麒麟家有所忌惮,不敢公开与四大贵族为敌。”
可怜闻言,心中疑虑未消,抬眸质疑道:“龙家族机关算尽,难道就不怕这些家族因畏惧麒麟家,而选择弃权?”
金万卷眉头微蹙,沉思片刻,方才答道:“帝后之身份与权力,远超凡人所能想象。人皇体弱多病,若一旦身死,帝后便将成为龙国实际掌权者,直至下一任继承人登基。在此期间,她可代管国事。对任何家族而言,若能让嫡女成为帝后,家族势力便可突飞猛进,实乃极大诱惑。即便是鹿家,也不是没有过这种妄念……”
可怜心中波澜起伏,思绪万千,不禁回忆起与百里鹿歌初识时的情景。彼时,他们皆怀揣着美好的愿景,盼望着共同的未来。然而世事无常,鹿歌如今已成过去,自已却成了她的替身,肩负着沉重的使命。
金万卷见状,心中亦感慨万千。他深知可怜心中的困惑与忧虑,轻轻拍了拍可怜的肩膀,温声道:“莫要忧心过甚,我深知你并不想卷入这纷乱之争。按照以往帝后选拔的章程,至少要在秋后甚至入冬时节,那时候,局势基本已定,你的任务也可终结。”
可怜闻言,心中稍安,点头道:“多谢先生解惑。今夜的谈论,让我深知局势之复杂和凶险,也明白为何鹿家会派遣先生前来助我!”
金万卷微微一笑,目光中透出一丝欣慰。他深知,选择让毋可怜继续假扮百里鹿歌是一场豪赌。只要他露出半分破绽,整个家族都会被他连累。然而,即便如此,此时他也已认定今夜的谈话之后,他们之间最后的提防和隔阂也就此烟消云散,真正成为了一条战线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