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情况这么严重,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温闻雨抿了一口茶,皱眉看向徐长岚。
“我父亲已经将这件事压下来了,毕竟在天子脚下,皇城根儿的上川突然出现这么严重的大型失踪,一旦有消息散播出去,绝对会引起巨大恐慌的。”徐长岚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皇上的意思也是秘密破案,尽量不要掀起风波。”
苏淮景正欲开口说话,身后的楼梯突然急匆匆地上来一个小厮,几人噤声不语,看那人朝着他们这一桌走来,“请问诸位客官中可有位苏公子?”
苏淮景点点头,“怎么了?我就是。”
“楼下有人来找您了,说是家中有事要您回去一趟呢。”
瞧那人神色紧张,苏淮景也以为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拱手和其他两人道别,就急匆匆地下了楼,瞧见是府上的管家亲自来寻他,连忙问,“张伯,出什么事情了?”
张管家回答,“是公主和驸马回来了。老爷可叫人寻二少爷一路了。”
带着喜气回了宰相府,瞧见家里人都在正厅坐着闲聊,苏淮景先上去行了礼,看楚湘宁坐在祖母身边,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淮景回来了,我给你带了礼。”楚湘宁拍拍手,就看山青抱着一个楠木盒子上来了,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看着很重。
苏淮年不知道楚湘宁又单独带了这么多东西,也站起身去看盒子里是什么。这一看,有些震惊地望向楚湘宁,收到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盒子里抱着软布,将其中的一柄剑包裹得很好,白色的剑鞘上镶嵌着水玉,雾花状的纹路从下一直缠到了剑柄,长剑出鞘,闪着寒光。
“这...这!这难道是...是西夜国的三名剑之一的,”苏淮景激动得话都说不清了,磕磕绊绊地伸手去想摸又不敢触碰,“...白雾剑!”
“对,今日起,这柄白雾剑就是你的了。”楚湘宁点点头,看来他很喜欢这个礼物,那她就不算白白浪费了。
“殿下,这太贵重,小儿绝不能...”苏文徽连连摆手,心道这柄剑是以前二殿下赢回来的战利品,怎么能这么轻易地送给苏淮景呢。
“苏相,还请不要推辞。今日来宰相府,湘宁是以晚辈的身份来的,白雾剑虽然贵重,但宰相府的人都是淮年的家人,自然也是湘宁的家人。”说着,楚湘宁走到苏淮年身边,执起他的手,指腹在他骨节分明的位置轻轻揉捏,暗示他说些什么。
苏淮年点点头,“是啊,父亲。湘宁是好意,就不要客气了。”
这边推拒了几轮,苏淮景那边已经快泪流满面了。他从盒子里取出白雾剑,用手托着,身子一矮,给楚湘宁磕了一个头。“多谢嫂嫂!淮景定不负所托!”
苏淮景虽不是武夫,但自小习武学的便是剑,自然不会不知道白雾剑的名气。白雾剑历经三个主人,无一不是征战杀伐的大将军或仗义疏狂的侠客。即使楚湘宁没有明说,此刻他也明白了她的嘱托。
“快起来吧。你好好将之前我在公主府说的话记在心里,日后无论何事,都尽心尽力,问心无愧就好。”
苏文徽站在后面,看自已这个二儿子。想到之前他对楚湘宁是最有意见的,如今不仅化干戈为玉帛,反而还更亲近了。一时间对楚湘宁的手段更加赞许。
因着是楚湘宁的生辰,宰相府的后厨房忙得是热火朝天。楚湘宁陪着老太太在厅里说话,苏淮年和苏文徽父子两人去书房看带来的那些字画,只有苏淮景一个人站在院里把新得的白雾剑舞得虎虎生风。
这边,老夫人屏退了下人,面上热络的神情稍退,严肃地看向楚湘宁,有些浑浊的泪从面上的沟壑走过,沿着下颌滑下。
“祖母,突然怎么了?”楚湘宁大惊,“可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李老夫人轻咳了两声,“殿下,既然您喊我一声祖母。那老身便斗胆与殿下说几句心里话。”
楚湘宁心里一动,她大概猜到了老夫人会说什么。果然,李老夫人神色悠远,说起来许多年前的事情。
“殿下您也知道,我那儿媳走得早,生下景儿不到三年就因病去世。我...我这是将这两个孙儿当成心尖上儿的一块肉啊。”
“景儿年纪那么小就没了娘,年儿一心照顾着弟弟,为了景儿是劳心劳力。连景儿生病吃药都日夜守着亲力亲为,可那时候他也不过九岁啊。”
“年儿他成熟得早,上为父亲分忧、下要庇护兄弟,实在是没享过孩子的福。”说到这儿,老夫人不禁老泪纵横,“我们苏家,对不住他。”
她咬咬牙,看着楚湘宁并未动怒的神情,“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好男儿,嫁给女子实在是不易,当初年儿奉旨嫁给殿下,又是我们对不住他的一件事。”
楚湘宁点点头,伸手覆在老夫人的手背上,“祖母,我明白的。”
老夫人情绪更加激动,没有抹掉泪水,只是不停地流泪,“今日我说这些话,绝不是为了抱怨或对殿下不敬,而是知道了殿下要纳侧君的事情。”
“这件事,作为臣,我决不会有怨言,可作为祖母,请恕老身有话要说。”
楚湘宁抬起头,神情郑重地握着老夫人的手,“祖母,你说。”
“世间有多少深宫大院、官爵侯府,每朝每代的看过来,这后院儿里的人从来都是新新旧旧如流水,花开花败难长青的。殿下是奇女子,日后遇到的人也不会少,更不会逊色,可年儿不顾世俗嫁与殿下的情分,还请殿下能放在心里呀。”
“老身给殿下磕头了...”
楚湘宁一惊,心中泛酸,双臂一撑不让老夫人跪下,正巧这时苏淮年和苏文徽从外面走进来,连忙上前询问,“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被扶回座位上,楚湘宁看向苏淮年,拿出软帕先给老夫人擦眼泪,“祖母、还有苏相,请放心。今日湘宁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楚湘宁拉起苏淮年的手,看他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当着老夫人和苏文徽的面,在苏淮年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湘宁...这是在祖母和父亲面前呢。”
“祖母,苏相。”楚湘宁声音低低地,却十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院子里的苏淮景看气氛不对,带着一身汗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湘宁愿以皇族之名起誓,此生会对他不离不弃。不论将来如何,都决不践踏他的情分,与他同心同德。”
“今日他是我的驸马、来日他会是孩儿的父亲,若有朝一日,湘宁有幸功成,他便是整个东辰唯一的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