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宁脚步飞快,双手微提着长裙,向着彩屏消失的小巷子口奔去。
这条巷子通向主街后的小路,楚湘宁站在正中平复气息,石板路上空无一人,静得如同她伴着头痛入眠的一场梦。
“殿下!”
“湘宁!”
方辉和舒言方才走在前面出了巷子,回过神来,楚湘宁已经跑远,他们并未看见发生了什么,楚湘宁突然冲向小巷的尽头,可把舒言吓得不轻。“殿下!出什么事了!”
楚云昉也跟了上来,看着有些急切而语无伦次的楚湘宁,她拉着楚云昉的衣袖,神色焦急地抬手指向东侧的小路,“三哥!你看见了吗!”
“什么啊?你突然就跑了,我吓了一跳,都没看见呢。”楚云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不是死胡同吗?”
“我看见彩屏了!三哥,是彩屏啊!”楚湘宁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对着远处能看见堆放了杂物的小路自言自语,“彩屏不是早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啊...”
楚云昉也被楚湘宁的模样弄得一头雾水,只觉得她许是太累了,毕竟楚湘宁有失眠症的事情,她的几个哥哥都是知道的。他抬手轻轻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湘宁。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大概是看错了。”
楚湘宁有些怀疑自已是不是真的看错了,毕竟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而且除了自已,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没有看见。可她不愿意相信真的是自已的错觉,彩屏的模样太过真实了。
“殿下,如果没休息好的话,不如您先回府吧。臣与方大人去城门口核对货物。”听见楚湘宁可能身体不舒服,舒言当即想送楚湘宁回去,毕竟在他看来,楚湘宁的身体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看着楚湘宁执拗又心绪不平的样子,楚云昉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这样吧,你不管是去忙公务还是回府都好,这件事就不要再想了。既然事关彩屏,稍后我吩咐底下的人去查查就是了。”
楚云昉十分宠溺地抬手揉揉楚湘宁的头,“这样你可以放心了。”
楚云昉说出的办法很合适,楚湘宁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答应了,“好,那就交给你了,三哥。”
顶着方辉和舒言担忧的眼神,楚湘宁一面往城门口走,一面怀疑着刚才看到的事情,思来想去,如果有机会,她也许真的要进宫见一次淑妃了。
上川作为都城自然来往的人极多,舒平海在城门口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看见转角走出三个人,放下手里的货物单子,前来行礼。
“殿下,您来了。这几车便是无尘木,刚从席阳过来的。”
“往年似乎都是用常州的梧桐木?怎么今年就换了?”楚湘宁回忆起这几日在家读的记录,礼部每年在祭祀时都从常州购买了大量的梧桐木。
“殿下,这个说来话长。这针对祭祀要用的木原本是没什么特殊的要求的,但前些年之所以都是用常州的梧桐木,那是因为常州离上川近,从距离和运送上都要省很多人力物力,这也是之前大皇子殿下想出来的点子,节省了许多开支。”
舒平海的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楚湘宁觉得古怪,“大皇兄也并非一直负责祭祀吧,说来也就近几年的事情,在此之前礼部中竟无一人想到替换木材吗?而且为何今年就不能再用梧桐木了?”
“这个...确实没想过,原本的木材呢就是席阳的无尘木,仪制上没提木材的事情,大家也没想过换。也是大皇子提出,既然木材没有规定,为什么舍近求远呢?当时也有些人反对,但梧桐木的大小质地也合适,便定下来了。”
舒平海没想到楚湘宁会问的如此详细,不禁有些紧张了,“至于今年,也是因为常州的梧桐木数量不算多,到了今年就不足规制,殿下也知道,这十年成木、百年有林,所以今年还是到席阳取了无尘木。”
楚湘宁挑眉,不再追着这件事问,“尚书辛苦了,亲自将木材运回来。”
“谢殿下关心,核对过后就能直接运到祭台那边做准备,也无须进城了。”
“好,还有不足三月就是祭祀的日子了,明日我便去祭台看看。”楚湘宁查看了一车被简单的处理过的无尘木,即使一路运过来盖上了防水的皮子,但是连日的雨水还是让外侧的几根木头略带从潮湿的味道。
“所有外侧的木头都尽量不要用了,不能引火就麻烦了。”
舒平海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殿下放心,外侧的木头臣会视情况淘汰掉一部分,这些用量已经足够,绝不会出问题。”
“根据仪制,祭祀开始前,我需要到护国寺净身吃斋十日,到时临近祭祀肯定事务繁重,要拜托各位大人了。”楚湘宁点头致谢,“有任何事情,诸位可以派人到护国寺递消息,虽然不能亲见,但我会安排人在山下随时等候。”
祭祀时,楚湘宁作为此次负责祭礼筹备的人,需要提前十日做好一应准备,之后与主祭的皇上一起登上祭台,完成仪式,这十日楚湘宁需要独自在护国寺诵经,不得见其他人。
“殿下放心,届时臣会亲自在护国寺山脚下守着,请殿下安心。”舒言提高声音,几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舒平海对于舒言如此积极的模样并不意外,反而露出欣慰的神情,对楚湘宁说道,“是啊,交给他殿下可以放心。”
楚湘宁点头,原本她是想跟父皇要一队人的,但觉得也有些大张旗鼓,毕竟当初大皇兄上护国寺时,贴身护卫也是要留在山下的。
“好,那就交给舒郎中,到时我的侍女和府上几个护卫会与郎中同行,在护国寺下小住,十日后便可以一同前往祭祀。”
“谢过公主殿下!”
不远处的小巷,楚云昉站在阴影处,神色木然地倚着墙,嘴里含糊着哼起一首童谣,“梧桐叶...叶子船,船家划桨...桨推水,”
楚云昉望着楚湘宁站在几人中间的身影,眼睛凝在她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直到阳光落下,在那支白玉簪子上折射出碎光。
“司镜。”楚云昉收回视线,身后的黑暗中瞬间出现一个人影,一言不发地垂首盯着地面,等着楚云昉说话。
“你知道彩屏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