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镜的呼吸很慢,等楚云昉问完,才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公子,彩屏是您母妃...是宫中淑妃之前的掌事宫女。”
“你想说淑妃是我母妃是吗?”楚云昉动作滞涩地转过身,蹲在司镜面前仰头看他,语气中竟夹杂着说不清的委屈和冤枉。
“不!属下失言,公子不要生气。”司镜从暗卫营出来就被指派给了十岁的楚云昉,对于这个自已守护了十几年的主子,司镜除了初见那次,就再没喊过他殿下,都是称呼他公子。
“别这样,司镜。”楚云昉勾起嘴角又笑了,指尖划过司镜的鞋面,“你我是朋友,不用这样小心,她原本就是我母亲,有什么不能说的。”
司镜绷紧了身体,“是啊,殿下。我们是朋友,是我太拘谨了。”
“嗯,这样才对。”楚云昉的心情转瞬间好起来,撑着膝盖站起身,黑红的衣袍下摆沾了地上还潮湿的泥土,“对了,你刚说彩屏是我母亲的侍女?”
“对,公子。如今是彩蝶,已经换了人。”
“哈哈哈...瞧瞧,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司镜你说,我这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了。”楚云昉笑得很夸张,抱着肚子,弯腰笑出了眼泪。
“公子只是不太记事,好比今日就又没带银子出门。”司镜的语气放松下来,声音低沉又缓慢地转移了话题。
“啊,对了!多亏你提醒,我好像还欠了面馆的钱呢,说了要给人家送去。”楚云昉一拍大腿,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司镜出声将他喊住,“公子,楚湘宁帮你付过了,你也忘记了。”
“她帮我付了?人呢?”
“公子,你妹妹已经走了,应该是回府了。”
“啊,好像是的。”楚云昉如同天真又不谙世事的孩童般抬手挠了挠头发,“到底是湘宁的事情,哪怕突然忘了,可只要你提醒,我就能想起来。”
楚云昉如释重负地叹出一口气,“好险,差点把这部分忘了。”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本子,用准备好的炭笔在上面写着什么,“行了,记下来就不会忘了。”
司镜站在一侧不忍心地提醒道,“你会把本子的事情也忘记的。”
“啧,胡说。”楚云昉斜了他一眼,右手死死抓着那个小本子,但是左手一松,炭笔就掉在地上了。
司镜习以为常的捡起来,“公子,那个彩屏不用查了。”
“为什么?我都答应湘宁了?”楚云昉不理解。
“因为彩屏已经死了。”司镜回答。
“那刚才的人是谁?”楚云昉问。
“彩屏死了,公子。”司镜加重语气说了一遍。
“不可能,湘宁说看见了那就是看见了!”楚云昉时好时坏的记忆力又派上了用场,追着司镜问个明白。
“彩屏真的死了,公子。”司镜不厌其烦地重复,语气坚定。
楚云昉沉默半晌,歪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抓着的本子下意识收了起来,突然说道,“我今日到底是忘记带钱,还是把荷包丢了?”
司镜流畅地回答,“公子,你在外面晃了半日了,该回府了。”
“诶,你烦了是不是,怎么逃避我的问题?”楚云昉听话地往回走,司镜重新回到了暗处,看起来像是楚云昉在自言自语。
空气中再没有回复。
公主府。
楚湘宁回到府上,发现许多丫鬟小厮都聚在院里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她都进了院儿,也没注意到。
“咳咳,让本宫看看你们聊什么呢?”
“殿...殿下!”海棠一个猛子站起身,掀翻了面前的几本翻到破破烂烂的书,周围的佣人看见是楚湘宁回来了,都跪下行礼。
“不用不用,就是看看你们聚在这儿做什么。”楚湘宁摆摆手,海棠背在身后的手拼命打手势,一群人飞速把书本捡起来,散去了。
“没什么,殿下,就是最近坊间比较受欢迎的话本。”
“什么类型?”楚湘宁确实有几分好奇。
“那个,都是情情爱爱的,不好看。”海棠心中恨不得把这几本书推荐给所有人,但面对楚湘宁还是有些顾忌的。
“有时间看看也无妨,不用背着我。”楚湘宁笑了,转身回了挽风阁,走到半路,忽然想起这两日都没见过苏淮年了,“诶,驸马呢?在府里吗?”
自从两人关系缓和,楚湘宁已经不再要求苏淮年待在府中,他也时常会出门去,因为每次都会提前报备,不会早出晚归,楚湘宁就再不问,只当他出去散心。
但这两日没见山青来报备,也没见到苏淮年的人。难道一直闷在府里?
“啊,驸马这几日都会出府,但一般午时之前就会回来,之后便待在府上。”海棠其实没有见过苏淮年,只是会遇上山青,两人便会说上几句。
“嗯,他有事情做便好。”楚湘宁想了一会儿,“叫胡管家来,带着府中账册。”
胡管家拿着府中账册和地契文书来挽风阁时,楚湘宁又在喝今日份的汤药,皱着眉吃一颗宫中送过来的梅子。
“殿下,请过目。”
楚湘宁简单扫了一眼账册就放下,倒是仔细地拿着那一叠地契反复地翻看着,“胡管家,所有的地契都在这里了?”
“回殿下的话,是的。府中所有地契都在这里了。”
“胡管家,你将这些地契送到倚竹院,如若有驸马喜欢的位置便给他拿去开铺子。”楚湘宁将账册和地契放在一起,“罢了,账册也拿去。叫驸马一起看看。”
按照女子娶亲的规制,苏淮年作为嫁进来的驸马,便是皇室亲眷,在这样的关系下,自然是无法再入朝为官。但楚湘宁不想他整日无聊,便想着给他开间铺面,有些事情可做。
“驸马作为正君,自然是可以管账的,驸马如果愿意,今后胡管家你便帮着驸马一同管理府中账目。”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