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祖母她身体很好,只是...”苏淮景不知道该不该讲,一时间支支吾吾的,但想到自已早上出门时祖母说的那些话,他心一横,还是决定说出来。
“只是她很想念哥哥,所以她也允许我去别苑看一眼...”说到这儿苏淮景大声否认道,“但是祖母只说让我远远地看,是我自已要翻墙的!”
苏淮年听着心里难受,祖母年事已高,他一个做小辈的,还让长辈这样惦念,想到对自已一向有求必应的祖母,苏淮年也想念得紧,“...湘宁,”
楚湘宁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身体看着苏淮年,注意到他依附在额角的碎发,凝视着他有些期许又犹豫的神情。
“淮年要不要回相府住上几日?”
“真的吗!!”苏淮景猛地站起身,若非身份有别,他都想冲上去给楚湘宁一个拥抱,在这之前他只会觉得楚湘宁早就该这样做,但今日见了,他也明白楚湘宁是个可以相处的好公主,心里自然感激。
“淮景。”苏淮年仰着头看向苏淮景,这样实在是失礼,反而是楚湘宁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没事,他只是开心。”
“湘宁,我也很高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苏淮年话音未落,敞开的门板被人轻轻敲响,胡管家恭敬地站在台阶上,背对着漫天的星光。
“打扰主子们用膳。殿下,宫里的赵公公来了,说是有旨意。”
“天色已晚,没想到赵公公会在这个时候到公主府,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楚湘宁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苏淮年搭在桌上的手背,“看来,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府,只能请淮年帮我给父亲和祖母带个好了。”
苏淮年略有失望,但还是点点头,将自已有些发热的手藏进衣袖,“好,你先去接旨吧。”
“嗯,你们继续,回府记得多带些东西去,你只跟胡管家说就是了,库房里的东西任你取用。”
“好,湘宁早些休息。”
步履匆匆地走到沐阳堂,左右两侧宫人提着灯,将院子照亮,赵诚手里拿着一卷圣旨,站在远处等着楚湘宁,见她走来,笑眯眯地望着楚湘宁,先说吉祥话。
“殿下吉祥,奴才这么晚来打扰,是因为有大喜事了。”赵诚打开圣旨,楚湘宁跪下,就听他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公主楚湘宁为大祝奉,明日起到礼部任职,主管三月后祭祀一应事宜。钦此。”
楚湘宁接过圣旨,没有明白父皇的意思,于是开口问了赵诚,“赵公公,怎会如此?祭祀相关的事务一向是礼部和司天台一同操办、由大皇兄协助,怎地这次这般突然要本宫做大祝奉?”
“前日舒大人和司天台长使一同入宫,与皇上商议今年的祭祀之礼,这其中的缘由您还是亲自入宫问皇上,总之这次祭祀就得劳殿下上心了。”
“好,那请赵公公转告父皇,明日本宫进宫去见他。”楚湘宁站起身,右手攥紧抓着圣旨,心里七上八下,这样反常的事情她最好还是问清楚。
祭祀是东辰一年中最为重要的大事,一直由大皇兄负责,这不仅是单纯的协助,更显示出父皇对大皇兄的重用和信任。
突然换成自已,大皇兄不可能不多想。
“赵公公辛苦,夜色深了,早些回宫歇息吧。”海棠跟在后面,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装了金锭的小荷包塞到赵诚手里,跟着宫人送他出了门。
楚湘宁打开圣旨看了又看,似乎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常年参与祭祀的大皇兄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
另一边,倚竹院。
山青脚尖轻点,身形一闪出现在屋内,回到苏淮年身后,“主子,皇上封了公主殿下做大祝奉,掌管三月后祭祀事宜。”
苏淮年靠着椅背,食指在桌面轻点,语气沉沉。“这样突然...”
苏淮景也很意外,“每年祭祀都需要一个皇家子女从旁协助是没错,但一直以来都是大皇子负责,怎么今年突然是公主殿下来办了?”
“回二公子,殿下问了,但赵公公没说,只是说让殿下亲自进宫,所以殿下明日会进宫弄清楚这件事。”
“祭祀、礼部、大皇子,”苏淮年声音很小,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面色凝重,苏淮景看了也不禁有些担忧,“有什么不妥吗,兄长?”
“淮景,你可知整个礼部,除了为首的舒尚书,有大半人都是大皇子一派?”
“略有耳闻。既然大皇子常年参与祭祀,那有些人与大皇子交好也并不奇怪吧。”苏淮景想的角度与苏淮年不同,他是从大皇子的角度出发,但苏淮年心里在意的却是楚湘宁。
“那假如,参与的人突然从大皇子变成了公主...”苏淮年说到这儿,苏淮景就明白了,“那他们必定不会积极配合!”
“礼部的人,最是明史重礼,湘宁身为女子所做之事,礼部早就有人颇有微词,此次又是替换大皇子到礼部任职,想必不只是拒绝配合那样简单。”苏淮年一边说,脑海里一边构思着所有能用的对策。
“跟父亲说让他相助呢!”苏淮景心生一计,但却被苏淮年否决了,“不可,父亲虽为宰相,但也不可随意插手礼部事宜。”
“而且,我觉得,大皇子还不知此事。”
苏淮景问,“为何这样说?”
“皇上在夜里让赵公公亲自将旨意送到公主府,就是想让大皇子来不及应对。若非如此,大可以等到白日里湘宁进宫再告知。这也说明,礼部中有许多支持大皇子的人,为了避免他们互通消息,这旨意才来的如此急切。”
“是啊,今日下旨,明日任职...”
“罢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与你一同回相府,将此事告知父亲,我们再做打算,在湘宁做出安排前,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苏淮年从桌案上拿起一幅翠竹水墨摊开来,递给山青让他挂在墙上,苏淮景就站起身告辞,回到了厢房休息。
苏淮年心事重重地更衣,躺在榻上盖了薄被,脑子里思绪不停,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子洒到了地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碎片。
苏淮年翻了一个身,“希望大皇子知道此事后,不要对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