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麟前脚刚在东宫跪下,李贵妃后脚便不请自来。
“陛下,陛下……”
一声声故作娇嗲的呼唤,成功让殿内的人皱起眉头。
宣怀帝的面色并不好看,太子是他一手所立,太子如何他说了算,容不得旁人算计。
李贵妃扭着身子进来,看见跪在地上的萧麟,故作惊讶,“陛下,皇儿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来了?”
宣怀帝坐着不动,浑浊的双眼仍旧威势不减,层层压向李贵妃。
她暗自咬牙,心中怒骂一句,老东西,若不是为了皇儿,谁愿意来?
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显,反而露出一抹柔和至极的笑来。
“陛下,臣妾刚学会一首曲子,迫不及待想让陛下欣赏一二,听闻陛下在东宫,臣妾便不请自来了,还望陛下恕罪。”
她口中说着请罪的话,身子却直直往宣怀帝的身边走去,丝毫没有认罪的意思。
若是往常,宣怀帝早已经将人揽在怀中,调笑一番。
可今日,刚刚得知太子被刺杀,可能和贤王有关,他再没了哄人的心思。
凌厉地目光,落在他宠了半生的女人身上,宣怀帝第一次用严厉地语气,同她说话:“跪下。”
李贵妃瞬间面色苍白,她委委屈屈喊了一声,“陛下 ……”
身子却再不敢走动一步,软软跪下来。
不过这几个动作,她面上的泪已经像断线的珠子,一串一串掉下来。
宣怀帝冷硬的心,软了两分,到底是被自已宠了几十年的女人,让她当众没脸,他心中也不好受。
就在这关口,赵全弓着腰进来。
“陛下,太子殿下醒了,听闻李贵妃前来,殿下心中感激,奈何尚不能起身,便命老奴前来,替殿下道谢。”
储君卧床不起,身为一国贵妃,不思为君祈福,却沉迷玩乐。
宣怀帝方才消散的怒气,再度升腾。
他苍老的身躯岿然不动,手腕蓦地抬起,沉闷的巴掌声,在殿内响起。
“贱人,朕刚刚召贤王进宫,你便闻讯赶来。”
帝王发怒,宫女宦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贵妃更是满脸不可置信,她盛宠多年,从未想过陛下会当众责打于她。
“陛下怀疑臣妾窥探东宫?”
李贵妃捂着脸颊,眼中的泪欲落不落。
她虽已上了年纪,可扮起柔弱来,仍旧让人怜惜。
萧麟膝行上前,察看母妃的伤势后,叩头请罪,“父皇,太子遇刺一事和儿臣无关,请父皇明鉴,请父皇明鉴。”
他像是被吓到一般,不停磕头,不过几息的时间,额头已经鲜血淋漓。
母子二人这般姿态,看的赵全别过眼去,心想李贵妃受宠不是没有道理,皇后和太子怕是做不来这副样子。
“扶贤王就医。”
宣怀帝挥手,对于李贵妃和萧麟说的话,并不作答。
很快有内侍上前,将贤王扶下去。
母子二人快速交换眼神,又双双低下头去。
宣怀帝已经转身进了内殿,去看太子。
萧辞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儿臣拜见父皇。”
“莫要多礼,你如今还伤着,好好修养为上。”
玄青扶着自家殿下又慢慢躺下。
宣怀帝坐在他的身侧,见他面色苍白,气息孱弱,心中想起幼时他也曾逗弄过太子。
又见他满眼孺慕地看着自已,心头浮上一丝愧疚。
正欲说些什么,忽感觉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低头看去,萧辞的一只手正从被窝中伸出来,像小时候那样,试探着朝他的手掌钻去。
只是他如今长大了,并没有成功。
见被陛下发现,萧辞露出一抹羞涩的笑,迅速将自已的手收回。
宣怀帝眉眼软和下来,毫不犹豫将他的手掌握在自已手中,像小时候那样,大手包着小手。
“明义,让你受苦了。”他语气温和,“朕一定命人尽快查清此事。”
“儿臣多谢父皇,有父皇在,儿臣不苦。”
萧辞咧着嘴笑,好似将自已全部的信任,都交托给面前的父皇。
宣怀帝内心复杂,这个儿子他并不是特别满意,尤其这几年,他渐渐长大羽翼渐丰,他不得不略作提防。
可今日见他全然信任自已的模样,他不禁心中怀疑,是不是自已做错了,对太子太过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