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厌枭折腾的太狠,直到第二天早上,余笙才有力气离开那张床,到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
清晨的风裹挟着白色茉莉的清香,弥漫至整座花园。
余笙穿着黑色的长裙,盖着毯子,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休息。
气氛正安静时,一个容貌秀丽的年轻女人,满脸欢喜地拖着行李箱走进了花园。
听到动静,余笙缓缓地掀起眼皮,那双空洞无神的黑眼睛,精准无误地盯住了来人。
而女人脸上意气风发的笑容,也在视线突兀地触及到余笙的脸时,霎时间戛然而止。
一刹那间,时光仿佛定格。
时隔三年,一对生下来就注定了要敌对的姐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见了面。
姜樱诗乍然间对上那张熟悉到一度让她做恶梦的脸,眼睛里浮现浓烈地怨恨,厉声质问,“姜余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余笙对上她怨毒的眼神,反应了片刻,才缓慢又讽刺地笑起来,“这里是笙园,我的地盘,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她眉眼倨傲,语气冰冷,“反倒是你,一个私生女,无论走到哪里,永远都名不正言不顺。”
姜樱诗整个面皮都控制不住抽搐起来,咬牙切齿,“姜、余、笙!”
却无法反驳否认这个事实。
姜余笙是姜鸿光与已故姜夫人唯一的女儿,名正言顺的姜家大小姐。
而她姜樱诗,却是姜鸿光的私生女。
她的母亲白琼樱,是姜鸿光年轻时养在外面的情人。
十三年前,在姜夫人的葬礼上,白琼樱牵着六岁的姜樱诗,公然上门认父,成功地将姜余笙跟她的母亲,变成了豪门圈里的笑话。
但母女俩还没来得及高兴得意,十一岁的祁厌枭,忽然横插了一手。
他先是征得姜老爷子的同意,将余笙带回了祁家抚养。
随后帮着当时同样只有六岁的余笙,将已故姜夫人的股份财产,尽数转到了她的名下。
后又与姜老爷子联手,逼迫姜鸿光签立了一份协议。
他若敢另娶,就得退位,姜余笙将成为姜氏财阀的当家人。
因此,直到现在,白琼樱依旧只是个情人。
而她姜樱诗,还是一个私生女!
这是姜樱诗此生最怨恨最不甘的事情!
她用一种要吃人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余笙。
余笙缓缓坐直身体,冷冷地看着她,“三年时间,你都没有让祁厌枭爱上你,我倒是不知道,你姜樱诗竟然如此无能!”
姜樱诗被戳到心头痛处,恨怒到了极点。
不过转眼间,她就敛了所有的失态,得意地笑起来,“谁说厌枭不爱我?”
姜樱诗恶毒地盯着余笙,眼中充满了炫耀与挑衅,“这三年,我一直守在厌枭身边,安慰他,陪伴他,照顾他。”
“我陪着他历经艰险、出生入死,一起创立了YS集团。”
“我亲眼见证了,他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的辉煌过程。”
“B市所有人都知道,我姜樱诗是祁厌枭的救命恩人,更是对他至死不渝的爱人!”
对比她如今的风光无限,姜余笙却沦落到人人痛恨厌恶的下场。
姜樱诗只要一想到这个结果,就觉得扬眉吐气,无比地畅快。
余笙黑漆漆的眼睛,倏然渗出一丝阴冷的尖锐,“……救命恩人?!”
姜樱诗恶意森森地微笑着,“是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不是吗?”
“三年前,是我姜樱诗求着爸爸出面,花费了极大代价,将厌枭从监狱里救出来的。”
“也是我姜樱诗,在他重伤濒死之际,哀求楚哥哥,将自已的肾移植给了他,厌枭才得以活下来。”
“而你姜余笙——”姜樱诗疯狂地指责道,“抛弃他,背叛他,伤害他……是个十恶不赦得罪人!”
余笙盯着她理直气壮的表情,红唇弯起,“是吗?”
姜樱诗冷笑地对上她的眼神,“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余笙嘲讽地笑起来,“你说,如果我现在去告诉祁厌枭,他之所以能活着离开监狱,跟你姜樱诗与姜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而是我姜余笙用命换来的,你说他会相信谁?”
姜樱诗有恃无恐地笑起来,嘲笑她的异想天开,“姜余笙,时至今日,你以为厌枭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他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厌枭痛恨你,厌恶你,他想你死,你对他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余笙未曾理会她的讥诮,只是缓缓地低下头,盯着自已腰侧的某个位置,
“然后在当着他的面,剖开我的肚子,告诉他,我的身体里少了一样东西……”
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一道惊雷,重重地劈在姜樱诗心尖最心虚最恐惧的那个点上。
“你说,他会不会也剖开你姜樱诗的肚子,看看你的身体里,是不是多了一样东西?”
姜樱诗全身的冷汗都被炸了出来,霎时间惊恐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姜余笙,你敢!你明明答应了楚哥哥——”
意识到自已的声音太大,姜樱诗慌乱地捂住嘴,草木皆兵地看着着四周,所有的炫耀与得意,都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她恶狠狠地盯住了余笙,“你这个疯子!”
余笙抬起头,那双美丽空洞的眼睛,倏然多出一抹破罐子破摔,不顾一切、只想发疯地拖着所有人一起死的憎恶,
“我这个疯子,是你们这群恶毒的刽子手,一起造就的!”
姜樱诗看着她的眼睛,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里,这个女人做的那些事情,浑身上下都在丝丝地冒着寒气。
余笙慢慢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冷若冰霜地逼近姜樱诗,眼神透出透骨的冰冷与憎恶,
“你姜樱诗既然敢让那些人,摁着我的头,逼着我嫁人,那你为什么不多拦他一天?!”
她跟祁厌枭之间,明明已经注定了再无任何可能。
姜樱诗却仍旧不肯善罢甘休,非得逼着她在祁厌枭回来之前,必须结婚。
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找姜老爷子。
姜老爷子出面,想在B市为她寻一名青年才俊。
白老爷子听闻此事,在征得白司彻的同意之后,亲自带着孙儿上了姜家大门。
两位老人家为她与白司彻,正式定下了婚约。
余笙决定嫁给白司彻,做他的妻子。
但姜樱诗却没有拦住祁厌枭,偏偏让他在婚礼当天,回来了。
三年前,她挽着白司彻的手,亲口送了祁厌枭入狱。
三年后,祁厌枭亲眼看到了她跟白司彻的婚礼,愈发恨她入骨!
白司彻更是为了救唐念,将她送给了祁厌枭。
一切都……乱了套!
姜樱诗再次被戳到了一个心虚的点,声嘶力竭地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将厌枭的事情,告诉过B市任何人!”
“姜余笙,你血口喷人!”
余光忽然瞥到余笙身后,正漫步走过来的男人,姜樱诗狰狞的表情蓦地一变。
她猛然抓住余笙的手腕,楚楚可怜地道,“对不起,笙儿,我只是忽然见到你,太激动了,才会说出那些不合时宜的话,请你原谅我……”
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从被姜樱诗抓着的地方传来。
余笙僵白着脸,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开了那只抓着她的手。
姜樱诗似是猝不及防,高跟鞋一崴,直接被余笙给推得摔倒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