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厌枭端着牛奶走到近处，视线落在余笙身上。
余笙僵着身体站在那里，脸色白到透明，双眼隐隐有些失神，看起来像个坏掉的人偶。
姜樱诗狼狈地摔倒在她脚边，眼中带泪，表情柔弱又委屈。
男人极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盯着余笙，声音听不出情绪，“为什么推樱诗？”
姜樱诗终于如愿，听到了这么多年来最想听的话，眼中溢出欢喜，哽咽道，“厌枭，姜余笙推我，她还……”
她吸吸鼻子，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余笙空洞的眼眸动了下，抬头对上男人冰凉的视线，心尖微微发疼，勾唇浅笑，“她犯贱！”
姜樱诗眼底闪过阴狠。
祁厌枭神色深沉地盯着余笙看了几秒钟，随手将牛奶放在桌子上，朝着这方走过来，似乎是打算来扶姜樱诗。
姜樱诗余光得意地瞥向余笙，挑衅又畅快地伸长了手，等待着祁厌枭来抱她。
余笙眼睁睁地看着祁厌枭走过来，看着祁厌枭对姜樱诗伸出手，看着祁厌枭即将碰到姜樱诗——
她漆黑的眼睛渗出一丝戾气，抽疼的心脏，传来阵阵尖锐到令人发狂的委屈与嫉妒。
纤细的身体晃了下，兜头就往地上栽。
祁厌枭面色微变，双手快速在半空中转了个弯，不偏不倚地将余笙接了个满怀。
姜樱诗欢喜的表情霎时间僵在脸上，看着余笙先一步霸占了男人的怀抱，气到崩溃，“厌枭！”
祁厌枭将余笙抱起来，送到远处樱花树下，干净温暖的软椅上。
温柔地帮余笙拍着背，确定她呼吸顺畅，身体没出什么问题之后，祁厌枭才转身走回来，看向依旧坐在地上的姜樱诗。
姜樱诗满脸都是泪水，正要哭诉谴责，忽然听到祁厌枭有些冰凉的声音，“樱诗。”
姜樱诗伤心地看着他，等待着男人跟她解释。
祁厌枭低头看她，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她不喜欢别人闯进她的地方，更不喜欢旁人碰她，尤其是你……以后别再来这里。”
姜樱诗眼中的期待与幽怨顿时被冻住。
她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颗心冷的发抖，不可置信地看着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男人，“厌枭，明明是姜余笙欺负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祁厌枭语气冰凉，“我从不容忍别人弄伤她，这是唯一一次。”
姜樱诗激烈地否认，“我没有弄伤她，是她弄伤了我！”
“姜余笙早不摔倒，晚不摔倒，偏偏在你准备扶我的时候摔倒，她分明就是假装的，她故意的……”
余下的话，在男人冰冷犀利的注视下，逐渐卡在了喉咙里。
祁厌枭黑色的眼眸黑到没有一丝光，像是早已洞悉了所有。
姜樱诗张了张嘴，辩解不下去了。
祁厌枭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伸出了手。
姜樱诗抽泣着，撑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看着男人带着丝冷意的眉眼，表情有些难堪。
她恨毒了姜余笙，又因被心爱的男人戳破心机而心虚，再也忍受不了这份屈辱，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远处的软椅上，余笙冷冷冰冰得看着祁厌枭温柔地将姜樱诗扶了起来，两个人熟稔又亲密地说着话。
姜樱诗离开后，祁厌枭走过来，看着余笙雪白的手腕上，那一圈触目惊心的淤青，皱起了眉。
他取来药膏，抓过余笙的手，给她上药。
余笙看着他透着丝温柔的动作，沉默许久，忽然抬手捂住了祁厌枭的眼睛。
确定男人看不到了，余笙再也压不住眼底浓烈刻骨的深爱与眷恋，声音很轻，“我可以当你一年的情人。”
祁厌枭温柔地摩擦着她手腕上的伤痕，将药膏涂抹均匀，拉长尾音嗯了声。
余笙认真地道，“但我有条件。”
祁厌枭唇角微微勾起。
余笙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一年后，你与我之间，所有的恩怨纠葛，都一笔勾销，你必须……放我走！”
祁厌枭握着她手腕的手一个用力。
他虽然笑着，语气却没有笑意，平淡的话语中藏着显而易见的凶戾，“你还想回到白司彻身边？”
余笙红唇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即便再恨我入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足够你出气了。”
祁厌枭用力将她揉进怀里，与他的身体紧密相贴。
她不知道。
他的气，是需要她赔上一辈子，才能消得下去的。
他将余笙的手从眼睛上拉下来，掐着女人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眼底的阴冷令人心悸，
“我以为你会说，要求我在这一年内，只能有你一个女人，不能为了其他任何人委屈你，这才是你姜余笙的性子，不是吗？”
余笙双眼多出嘲讽，“你会为了我，委屈姜樱诗吗？”
放在从前，别说只是欺负姜樱诗，即便她作天作地，娇纵跋扈，他都会无条件纵着她。
如今呢？
姜樱诗陷害她，弄伤她……他视而不见。
他明知道她无法容忍，属于她的东西，被姜樱诗触碰，却还当着她的面，去抱那个女人。
祁厌枭凝视着她平静冷淡的面容，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儿嘶哑，“姜余笙，你跟她不一样。”
余笙想，自然是不一样的。
一个挚爱。
一个最恨。
一个心尖宠，掌中娇。
一个卑贱地连地上的泥巴都不如。
哪里来的可比性？
余笙推开他，难受地闭上眼，躺在软椅上，就像被拔掉了所有刺的公主，将曾经的肆意与骄傲藏得严严实实，
“我累了，如果你不打算跟我算，我欺负姜樱诗的账的话，请离开。”
祁厌枭看着她眉眼间那一抹赌气的意味，无声地笑了下，眼神充满了温柔，“睡吧。”
余笙长长的睫毛颤了下，气息很快归于沉寂。
——
姜樱诗哭着跑出笙园大门，迎面撞上一个高大笔直的人影。
她痛叫一声就往后倒，却被来人轻松地扯住了身体。
“樱诗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