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文撩开衣襟喂奶,孩子吮吸了一会儿又哭起来,她知道这是奶水不够,娃没吃饱。
余曼文抱着孩子摇了摇,柔声道:“小宝乖,等会儿娘亲找点吃的,再给你喂哦……”
怀中的小宝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停止了哭声,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夫家不要自已,娘家也没有自已的容身之处,更别提孩子的亲生父亲,根本没有管这娘俩的打算。
余曼文不是没想过去找薛锦源,毕竟孩子是他的亲骨肉,纵使他不要自已,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呀。
那天她去到薛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薛府外出给崔婉婷采买胭脂的丫鬟们认出来了。
“你们快看,是宁家那个贱人吗?”一个年轻的小丫鬟问,另一个年长一点,随即顺着小丫鬟手指的方向看。
这两个都是从小伺候崔婉婷的陪嫁丫鬟,和主子走得亲近,崔婉婷近来都因为余曼文的事情和薛锦源闹别扭,丫鬟们也知晓。
此刻见到了这桩丑事的女主角余曼文,两个丫鬟为主子打抱不平的劲头上来了,直接追上来开骂:
“好你个狐狸精!还敢找上门来!”
“这是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别脏了薛府的地方!”
“抱着你那野种滚远点,省得我家小姐见了心烦!”
崔婉婷是个高傲的人,寻常人家的小姐公子她通常不放在眼里,伤人的话张口就来。跟着她的丫鬟们性格也随了主子,挖苦起人来毫不留情。
倒是薛家的门房伙计,有时候会帮着薛锦源出门跑腿,和宁元铎也认识,听见余曼文被当做落水狗似的羞辱,有些不忍心,便偷偷进府给薛锦源通传。
薛锦源本在偏厅里歇息,自从参加完宁家的满月酒,崔婉婷就一直闹着要和离。
为了顾及双方的颜面,更重要的是崔婉婷不想承认自已识人不清,于是对外宣称的理由是夫妻感情不和。
薛锦源理解的是,既然崔婉婷还能想着他的颜面,证明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说是感情不和,那把感情重新建立起来不就好了吗?
因此,为了哄崔婉婷,他每天变着花样表忠心,不管是陪逛街、陪看戏,还是亲自下厨洗手做汤羹,总之怎么感人怎么来,没想到还真的奏了效。
崔婉婷不再像前些日子那么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哪怕是偶然间想起了这件事,只要薛锦源赌咒发誓一整套做下来,崔婉婷还是会消气。
崔太傅觉得荒唐,可拗不过女儿,便不再管他俩的事情。
余曼文找来的这天,薛锦源刚给崔婉婷亲手栽种了几盆花,累得在偏厅休息,门房就找来通传余曼文的事情。
薛锦源明面上没人承认孩子是自已,但他心里明镜似的,余曼文在嫁入宁家前几日就已有了怀孕的迹象,加上生产的日期也比宁家大夫预计的提前了一个多月,那孩子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呢?
他稍稍动了恻隐之心,准备支使门房伙计悄悄送些银两出去,岂料他前脚刚吩咐完,后脚就被进来的崔婉婷听个正着。
“薛锦源!”崔婉婷怒气滔天,脸涨得通红:“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那孩子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你说是那姓余的贱妇给你泼脏水!”
“我都信你!”
“就算我知道这一切都很荒谬!”
“我只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薛锦源被她吼得面红耳赤,门房伙计见状也偷偷退出去了,只剩下薛锦源。
门房伙计回到薛府门口,只看到了余曼文远去的背影,两个丫鬟还不解气,向着那母女俩的背影唾骂。
他朝两个丫鬟啐了一口:“你们有完没完?”
“都是女人,你们骂起人来倒一点不留情!”
丫鬟们一愣,辱骂的目标立刻换成门房,他当做没听见,匆匆追上余曼文。
“余小姐!”余曼文以往与门房有过点头之交,但她万万没想到叫住自已的是他。
“余小姐……”门房踌躇着从怀中摸出一些钱银,递到余曼文面前:“刚才我给少爷讲了你来过,少爷本意是要给你们母女俩那些钱银的……可是……”
“……我这里有一些,虽不多,你先拿着应急……”
余曼文感激地看了门房一眼,又看向他身后的薛府,最终什么也没说,钱也没拿,转身而去。
此刻在废弃驿站里,余曼文想起这些事,鼻子又开始发酸。
自已居然到了被一个门房伙计可怜的地步……
门外天色渐晚,偶尔传来几声虫叫。
虫鸣声中,一阵轻微的脚步从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