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余曼文并未察觉任何异样,她不知道的是,两道暗影趁着夜色潜入了驿站的大门,此刻正趴在她和孩子所在的那间客房门外。
那两道暗影屏息观察了一阵门内的动静,瞅准时机后一脚踹开大门。
“啊……”余曼文的呼救声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其中一人踹翻在地。摔倒在地之前,她用左手手肘撑地,这才避免怀里的孩子被挤压到。
“叫什么叫?!”那人说道。他右手提刀,并未蒙面,一脸的横肉颤抖,一看就不好惹。
“小娘子,识相的话你就乖乖闭嘴……”旁边另一人开口,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模样不似同伴凶残,眼神中的狡黠多了几分:“你也知道,这个破驿站方圆十几里都没人家……”
见这人似乎好说话一点,余曼文稳了稳心神,状起胆子问:“二位好汉可是要钱银?我还有一个玉镯子,能值些钱……”边说她边往下抹着手上的玉镯,那是她少女时期余老爷给买的,每当看见它,就能想起仅有的一点来自父亲的关爱,因此她一直舍不得当掉。
谁知那斯文人皱眉摆手:“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了?”
“我们会贪图你这点东西……”说着他朝凶狠的同伴一眨眼:“我们哥俩的名头,看来你没听说过啊……”
“我……恕我眼拙,还请好汉明言……”余曼文战战兢兢。
“我们哥俩号称‘东临二斗’!我是二斗!”凶狠的那个指了指自已,又指了指斯文那个:“这是我大哥,大斗!”言语间颇为自豪。
如果不是这样危急的时刻,余曼文多半要在心中嗤笑的:什么二斗一斗的,还以为是什么多么厉害的名号呢?结果是个什么斗,难道是卖米的吗?
大斗接下来说的话让余曼文心中一颤:“其实都是谬传……”
“我俩原本名号叫‘二都’……”
“二都你知道意思吧?”
“那就是钱和命,都要。”
大斗耐心地给余曼文解释完:“见你是个孤苦小娘子,我兄弟二人发发慈悲……”
“你还有什么遗言,想说就说吧!”
“说完了好上路。”
余曼文心凉了半截,她在心里思索半天,大概能猜到为何会有今日这般遭遇,也知道自已在劫难逃,想通了一切,她反而觉得释然:“既然如此,我只想知道,是谁人要取我性命?”
二斗正欲开口,被大斗一手拦住:“江湖规矩,不可透露雇主身份。”
“可是姓崔?”
“崔?我们不认得姓崔的!”二斗性子急,不愿这样磨磨蹭蹭:“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告诉你也无妨,是个男的!年轻公子!”
余曼文垂下眼眸,片刻后,她抬起头,眼中带着祈求:“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取我性命可以,可否把这个孩子帮我放到佛堂?”
事到如今,她死不足惜,只希望孩子能被去拜佛的某个好心人收养,至少平安长大。
谁知两人毫不犹豫拒绝了她的请求:“不行!雇主交代,母女二人,一个不留!”
余曼文愣住,半晌才笑出声来:“……哈哈哈……啊哈哈哈……”
“姓薛的,你好狠的心!”
“自已的骨肉都容不下!”
“啊啊哈哈哈哈!”
二斗听不得女人发疯:“好了!现在你也可以做个明白鬼了!受死吧!”
“等一下!”余曼文不笑了,脸上恢复了理智:“二位可否放过这个孩子?”
“我的性命你们随意拿走,我只想这个孩子能活!”
“只要你们放过这个孩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余曼文此刻冷静地可怕,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自已的骨肉,她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可东临二斗根本不吃这一套,尤其是二斗。他向来讨厌女人,觉得婆婆妈妈太麻烦,颇有几分姿色的余曼文站在他面前,他都觉得碍眼:“你可真是小看我兄弟二人了!”
“看在你对这孩子这么疼爱的份上,我答应给你们母女一个痛快!”
说罢他就举起砍刀。刀锋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劈向余曼文的头顶,她闭上双眼,抱紧孩子,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重物跌落的声音,余曼文睁眼一看,二斗正倒在地上龇牙咧嘴。一旁的大斗显然被这猝不及防的动静下了一跳,正缩着脖子往后退。
在二人身后,是手持利剑的宁平安,和一脸淡定的郑大为。
宁平安慢慢放下踹人的脚,冷声道:“两个大男人欺负一对柔弱母女,你们可真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