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青克乐成了南朝有史以来第一个得以观察到赛选秀女的全部过程,按道理来讲他应该是十分的荣幸兼高兴的,只是不知道为何,那皇帝已经定夺的三位妃嫔都十分哀怨的看着青克乐,那如流水逐桃花般的眼神儿简直叫人心碎。
然而身为默默背锅的当事人的皇帝还什么都不知道,本着虽然对那些个妃嫔没什么兴趣,但到底是个玩物心态,皇帝大手一挥,便把三位妃子安排在了皇后的未央宫附近离御花园略近的储秀宫中。
“封玄英——”
“皇上驾到——”
就在皇后暗恨着要摔桌子上摆的茶杯的时候,未央宫外传来一阵太监特有的公鸭子般的嗓门。
随着那尖叫声,秦岚的心都要被揪起来了一般,看着那尘封已久的大门缓缓被两个太监推开,有人逆着夕阳而来,虽然看不清那张脸,却依旧死死的看着他。
“臣妾拜见皇上。”
安排宫人传膳,准备香汤之后,徐徐的对着皇帝见礼,眼瞅着自个儿头上戴着三凤金冠,额间点着花黄,身上则是一身合乎皇后礼节的正红色宫装,因而觉着十分的有礼,便也是心中松了口气。
“抬起头来。”
正打算从储秀宫中回延禧宫,就看着不远处搁了一未央宫,心中一想,从储秀宫中到延禧宫只怕还要半个时辰,不如住在皇后那里来的快,便也就屁颠儿的来了,对那些身中幻香的日子没有丝毫心悸一般。
看着那熟悉的家居摆件,反而是让他心中一轻,将什么都放下了似的,又见着了那无比熟悉的人儿,那模样,即使是延禧宫中有贤妃有稚儿,依旧不能给他的安心感。
看着一身正装的秦岚缓缓抬头,一双黑瞳静悄悄的望着他,那斜飞向上的丹凤眼愈发的撩人了。
“你与献皇后是什么关系?”
封玄英缓缓扶起还僵在原地的秦岚,在她心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粹防不及的问道。
“我……”
秦岚讶然的张了张嘴,猛然后退了一步,见到封玄英用一种惊讶的眼光看着自个儿,心中一惊,忙敛了目中的恐慌,面色不自然的笑了笑。
“朕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封玄英惊讶的说道,抬手握住了秦岚的手臂,拉着她一同往一旁的软榻上坐去,心中却暗暗地发寒,他不过随口一问,看她的那反应,非与被他弄倒的秦家有什么关系不可,况且还对他用了幻香,那香独出自郑州制香大师之手,不过那位老人家早已上了百龄高岁,根本不可能再出手制香,是以还能用到如此珍贵的料,非是郑州秦家的余党不可。
想想便让人心寒,他清理郑州秦家已是良久了,没想到还有余孽在宫中完好无损的存在着,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这人还是他的皇后。
他敛了心神,看着天色尚早,便让人摆了棋盘,与那有些不自在的皇后秦岚手谈了两局。
“你这里走错了。”封玄英看着棋盘上秦岚一子落错,也没了那股子气吞山河的气焰,满盘棋子都成了他的囊中物,这叫他瞬间便没什么再玩下去的性质了,左手指了指棋盘上的错处,右手将手心吃来的棋子儿丢进了棋盅里。
“臣妾眼拙。”秦岚弯着眼角笑了笑,本是要调皮的问一句能不能悔棋,但看着封玄英那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便叫人开席叫封玄英入席了。
入席时不过才有两道御前开胃菜,很快便有未央宫的几个靓丽宫女依次端来了原壳鲜鲍鱼、烧鹧鸪、芜爆散丹、鸡丝豆苗、芙蓉香蕉卷、薄饼、甜面酱、葱段、瓜条等约莫十道菜来,只见那些个宫女们一个个长得青葱玉立的,十分的美艳,也不知道这皇后安得什么心。
封玄英垂了垂眉眼,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草草的用了几口便撂筷子了。
“秦岚啊秦岚。”
夜正好,封玄英却恍然间发现自个儿没什么睡意,只望着凤床前不知何时又挂回来的那副美人图,这画还是献皇后在闺阁之中的时候,一个爱慕她的男子所画来送与她的,她静静的坐在芍药花丛里,那男子画画的功夫了得,不论是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只会感觉那画中人在看自己。
这幅画,连封玄英都觉得定是自个儿从王府搬进皇宫的时候弄丢了,没想到秦岚住在这里的时候竟是把这么幅画翻出来挂起来了。
画里的秦思还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而如今的他早已经疲惫的不想过去余生了。
“皇上,臣妾在这里。”
秦岚敛了心神,抬头往封玄英身上望去,却见那人只盯着墙上那副画看去。
“朕知道。”
听到秦岚说话,封玄英笑了笑,转身拉住她往凤床上一步步走去。
“朕知道你在这里,不论你是秦家的人也好,不是秦家的人也好,你现在都只是朕的皇后。”
情话什么的,封玄英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秦岚没有看到的地方,封玄英冷冷的笑了笑,伸手把立在床榻边上的秦岚拉入怀中,温柔的说道。
“臣妾多谢陛下。”
天下姓秦的何其多,封玄英口中所说的秦家,却也是独指郑州秦家那早已被他铲平的庞然大物。
一棵树砍掉还会留下盘根错节的树根在地底,只等来年缝春风吹过,再生出许多枝丫来,也许许多年后的未来,还能够长出一棵掺天大树来,更何况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