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正厅,更是一片狼藉,一地黑红污浊之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足足有二三十具,难以下足。
夜云轻退回门外,心中已经不抱什么幻想。
这般情景,大概是难有活口。
但龙昊的交代是让她来探查洛璇玑的下落,所以她还是在院中搜寻起来。
越往里走,那血腥的气味也越发的刺鼻。
夜云轻只好撕下一片衣襟,蒙住口鼻。
一阵威风拂过,她隐约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
似是什么东西在喘息。
夜云轻循声而去,来到府后一片空地。
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蔓延至不远处一堆坍塌的砖石前。
像是一个地窖。
夜云轻轻轻走近,更为清晰的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
就在这坍塌的地窖之下!
“有人吗?”
夜云轻冲着废墟之下喊了一声。
叮——
下面传来一声金属与石头敲击的声音。
夜云轻退后几步,手上变戏法一般多了一柄软剑。
随着她手腕一动,软剑陡然绷直,只见她随手一挥,一道气浪破空,石堆顿时轰散,地上出现一个水缸般大小的洞口。
夜云轻再次朝着洞内喊话:“有.......”
一个字刚喊出口,突然一声巨响自脚下传来,夜云轻只觉大地一震。
许久过后才平静下来。
夜云轻犹豫片刻,从洞口跳了下去。
下面的腥臭之气更加酸爽,夜云轻已经蒙了面,还是感觉一阵窒息。
“救......命......”
地窖之中,已然塌陷了多半,只剩下一条狭窄的缝隙,目测仅容一人侧身挤过。
夜云轻问道:“何人?”
里面短暂的安静之后,传来激动的声音:“本大人乃是陛下亲信,快快救我,待我出去禀明陛下,定然赐你一场富贵。”
夜云轻并不认得这个声音,但一听这人说是龙昊的亲信,还是决定先把他救出来。
不过,夜云轻貌似估计的有些偏差。
因为她想要侧身从缝隙之中进入地窖时,发现自己被卡住了。
根本挤不进去。
夜云轻低头看了一眼,俏脸一红:“你......你自己能出来吗?”
里面那人道:“我的腿被石头压住了,能动弹我早就走了,还用在这里喊救命?”
这态度,顿时让夜云轻感到厌烦。
自己好心来救他,听听他这是什么口气?
“你就不能把石头挪开,自己出来吗?”
夜云轻自是不会惯他这臭毛病,当即怼了回去。
“几百斤的石头压在身上,你搬一个我瞧瞧?”
这人倒是挺拽的,求人都求的如此硬气:“我说你进来了吗?”
夜云轻小声道:“我......卡住了......”
里面又安静了片刻,那人又问道:“是定国公派你来救我的吗?”
“是龙昊让我来的,但没说让我救你。”
夜云轻说的也是实话。
不料那人突然抬高了嗓门:“放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小心那怪物出来把你给啃了。”
那人警觉道:“你怎知此处有怪物?难不成你与这怪物有什么干系?”
夜云轻懒得跟他解释,冷声道:“洛璇玑可在里面?”
“在,就在我身后的暗格之中。”
那人说道:“若不是为了救她,就凭我的身手,怎会被区区几块石头困住?”
夜云轻心想:龙昊这是没人可用了,怎么找了个这么能吹牛的货?
要不是得知了洛璇玑也在里面,她真的想扭头就走。
又听那人慢悠悠说道:“不过那怪物也在暗格之中,还有裕王和一个黑袍人。”
“你不早说!”
夜云轻一听洛璇玑和屠杀这么多人命的怪物在一起,情急之下,竟然从石缝里挤了过去。
听到有人靠近,那人又激动了起来:“我在这儿!”
夜云轻摸索着将几块大石挪开,面前忽然多了一点光亮。
被大石掩埋那人,燃起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是你!”
夜云轻这才看到被压之人,只觉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合欢宗里,那个成天不好好修行,到处鬼鬼祟祟,被自己逮到好几次那个吗?
“你是那什么十六?”
“壬十六......”
壬十六见到来救自己的人是夜云轻时,不禁咽了咽口水。
特么的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刚才敢那样跟夜云轻说话!
别人不知道她和龙昊的关系,壬十六这个暗探还能不知道?
居然还斥责她直呼陛下名讳?
老相好直呼姓名怎么了?
情到深处叫爸爸都不稀奇!
当真是膨胀至极,不知道王二哥贵姓了。
“夜......夜宗主,方才求生心切,言语之间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夜云轻皱了皱眉,厌恶的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无妨,回去之后我会把你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陛下。”
“额......”
壬十六在考虑要不要磕个头求个饶什么的。
夜云轻朝他腿上踢了一脚:“腿没断,自己站稳了。”
壬十六一边揉着小腿,一边说道:“方才没断,不过夜宗主这一脚,怕是得伤筋动骨了。”
“少打诨,暗格的入口在哪儿?”
壬十六指了指身后:“就在这里。”
“让开!”
见夜云轻抬起手臂,壬十六连忙绕到她身后:“此地狭窄,不便周旋,小的先去到外面,以免妨碍夜宗主。”
“滚!”
壬十六得令,一溜烟儿的从石缝里钻了出去。
“夜宗主,那怪物铜皮铁骨,招式诡异,还须小心!”
看在壬十六好心提醒的份上,夜云轻微微点头:“多谢。”
空间狭窄,甚至无法尽力挥剑。
只见夜云轻抬起右手,在石壁之上摸索,触碰到石门的缝隙时,手臂猛然发力,竟将整扇厚约尺余的石门直接推倒。
一阵尘烟荡起,夜云轻如同穿过云雾的仙子,迈入里面那堪比宫殿的暗室。
早年在宫中的时候,几位朝中众臣夜云轻都见过。
所以一眼便认出了,被一条铁链悬在半空,双目圆瞪,已然没有半点生机的中年,就是裕王。
墙边还有一个满身血污的褴褛黑袍人,蜷缩在地上微微颤抖,虽然还有一口气,却也只剩一口气了。
但洛璇玑去了哪里?
夜云轻分神之际,突然感觉头顶一股气势降临,裹挟着一道罡风,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