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但他却并不惊慌。
只要老兵营一事尚未定案,那他就仍然还是陛下的皇兄,大胤的亲王。
有人胆敢跑到裕王府来寻衅?
应该不存在。
裕王缓缓的从爱妾光滑绵软的身子上爬起,穿好衣服,拄着拐杖走出门去。
管家捂着脸,委屈的跑了过来,带着哭腔说道:“王爷,定国公带人围住了王府,还让我们把人交出来,还说......”
裕王面色阴沉:“他还说什么?”
这时定国公已经带人追了过来,管家赶忙躲到裕王身后,惊惧的望着定国公。
定国公随意的抱了抱拳:“见过裕王!”
裕王也装模作样的还礼:“老国公深夜来访,还带了这么多人,不知所为何事?”
定国公冷哼一声:“听裕王这意思,是不打算承认喽?”
裕王心中叫屈。
他想让自己承认什么?
自己今天没去招惹这老头儿啊?
但见定国公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裕王想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本王昨日染了风寒,一整天都未曾踏出房门一步,真的不知道老国公是什么意思。”
裕王决定先弄清楚定国公的来意。
定国公是个急性子,一听裕王还在这装傻充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几十年身居高位,多少学会点注意身份,估计早就爆粗口了。
“今日老夫奉命调查老兵营一事,刚刚查到裕王你身上,就有人把我孙女掳走了,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身后的洛仙云脸都变了。
自己一个没拦住,这老头儿就把底全露了?
不过完全能够理解,毕竟定国公对洛璇玑,比对自己这个亲儿子还要亲。
救人心切,以致乱了方寸。
裕王眼珠一转,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烦劳国公在此等候,待本王去问问底下的人。”
裕王急匆匆的走向后院,定国公立马吩咐洛仙云:“让你的人把外面给我围死了,要是放跑了裕王,你......以后就别姓洛了!”
???
洛仙云心中的委屈,丝毫不亚于那挨打的管家。
又不是自己把洛璇玑弄丢的,老爹为什么要对自己发脾气?
还不让自己姓洛?
那姓啥?
父亲大人还真是幽默呢。
洛仙云不敢怠慢,匆匆赶到门外,加强封锁。
裕王这腿,它确实走不快。
甚至是走不远。
还好那黑袍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念及裕王安危,只得再次将地窖的铁门从外面拴上,匆匆赶往裕王住处。
二人于中途相会。
裕王开口便问道:“你今日去了定国公府?”
“是。”
“抓了定国公的孙女?”
“是。”
裕王气的喘气如牛,指着黑袍人质问道:“那你为何不报?”
黑袍人倒是理直气壮:“王爷未曾命我抓人,所以未曾禀报。”
裕王肺都快气炸了,用力一拍自己那条瘸腿:“连本王都不敢惹这老家伙,你怎敢.......”
黑袍人道:“属下第一眼见到洛璇玑,便难以自拔,所以一时冲动,将她抓了回来。”
难以自拔?
裕王一愣:“你要女人不会跟本王说吗?偏偏要去招惹姓洛的?”
“洛璇玑骨骼精奇,若是用她的精血启动秘术,可有事半功倍之效。”
黑袍人解释道。
裕王听到这话,慢慢的平静下来。
还有点举棋不定的意思。
“你马上悄悄的把人给我送回去。”
最终,裕王还是决定不吃眼前亏。
万一真的惹恼了定国公这老家伙,他绝对敢把裕王府拆了。
黑袍人提醒道:“王爷,秘术已到紧要关头,就缺一个洛璇玑这样的纯阴之体!”
裕王看了黑袍人一眼,神色间十分为难。
为了准备这个秘术,已花费数年之功,如今眼见秘术将成,又怎么甘心功亏一篑?
但若是洛璇玑真的有个好歹,这秘术用不用得上姑且不说,自己这王府八成是保不住了。
“放了!”
裕王转过身去,愤愤的甩了甩手,做下这个艰难的决定。
......
洛璇玑听到铁门被拴上的声音,俏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又听到黑袍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更是皱起了眉头。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眼前厚重的铁门。
感觉。
这门拴与不拴,好像没什么区别?
有了上次撬门的经验,洛璇玑并不急着离开。
反倒颇有兴致的观察起了这个地窖。
堂堂裕王府,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地窖?
洛璇玑望着地下,发现那些已经干涸的污血全部顺着地势汇集到了墙边。
用匕首的柄端敲击墙面,声音清脆,似有回响。
“空的?”
洛璇玑捏着匕刃,一边沿着墙边慢行,一边用刀柄轻叩墙面。
就在声响突然变化的交接处,发现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微小缝隙。
果然有猫腻!
洛璇玑后退两步,一个闪身侧踢,踹在缝隙边缘,一道石门微微凹进去了寸余。
能用一脚解决的问题,何必去找什么机关?
如果一脚不够。
那就像洛璇玑一样,再来一脚!
石门终于被踹开,门后是一个狭窄但足够深邃的密道。
洛璇玑又从烛台边找到半截蜡烛,引燃后小心翼翼的进入密道。
好在里面并没有机关。
但是当她走到尽头,一副让她终生难忘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一个比澡盆还要大的铜鼎内,深红色的腥臭液体咕噜咕噜的翻滚着气泡,似是煮开了一般。
墙上钉着两条手腕粗细的铁链,另一端没入铜鼎内部,微微摇晃。
洛璇玑不由咽了咽口气,但好奇心驱使着她又朝着铜鼎走了几步。
突然,铁链倏地收紧,一个不明物体猛地从鼎内窜了出来。
把洛璇玑吓了一跳。
待水花散去,洛璇玑这才看清,铁链束缚着的,是一个面容极其丑陋的幼童。
脸上和胳膊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片状疤痕,令人胆寒。
之所以认定他(她?)是一名幼童,是因为他的眼神,虽然愤怒却有着成年人少有的光芒。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洛璇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对于他面容的恐惧也逐渐被同情取代,于是尝试着慢慢靠近。
幼童仿佛听懂了洛璇玑的话,渐渐安静了下来。
洛璇玑看了看四周,又看向铁链的另一端,确定地窖内没有机关之后,拿着匕首走了过去。
正当她挥起匕首,准备将铁链斩断的时候。
身后的幼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叮的一声。
洛璇玑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她皱着起眉头,神情痛苦的捂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