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前架住我的胳膊,像是提线木偶般拖着我向前。
对我而言,或许死掉会更好罢……?
我垂下头,不愿再挣扎。
可当我即将被人投入玻璃缸时,我的心却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一怔。
我很确定,刚刚那一声心跳不是我的。
我愣愣的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又怀上了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她在告诉我,让我坚强;她在告诉我,让我活下去;她在告诉我,她想要看一眼这个世界!
分明是这种极度渺茫的奢求,却好像在我的心中燃起了一堆火。我用力挣扎,努力想要甩脱两边保镖的钳制,我拼了命的去踢那玻璃缸试图远离,刺耳的尖叫声恍若不是我自己的。我用力的伸头去看身后的男人。
“霍谨,不要,不要!”
“求求你,我真的会死真的会死的!”
“霍谨——!”
……
痛!
全身都在痛。
无数的玻璃扎入我的身体,鲜血将那些玻璃碎片染红,光与影,红与白之间不停渗透,组成一幅极致完美的艺术品。每动一下,我的身子就会多一条伤口,整个人狼狈的像是一块破布垃圾,沉淀在血红里。
我不敢动弹,可又不得不挣扎——我不能死,我要离开,我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孩子,我一定一定要活着……
染满鲜血湿滑的手,拼了命的想要扒住玻璃缸的边缘。
我的脚一点力都用不上。
挣扎之下,只觉得自己的脚底板早已血肉模糊。
我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模糊中只看到那男人逆着光的影子。
再挣扎一下……
再用力一点……
云舒你不能死,不能退。
昏倒前,我似乎看到有人奔向了我。
我的唇角扬起笑,用最后的力气护住自己的小腹。
……
再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若不是周身疼痛,我一定会以为自己已然身处地狱了。
眼前的血已经干透,将我的上下眼皮粘在一起,我睁不开眼,看到的只有血红色。
回忆像是开了闸的水,不断的涌入我的脑海。
当年,霍谨身患重病需要骨髓移植,奈何他血型特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配型。是我不顾爷爷的反对拖着病重的身子强行同他配型为他捐髓。术后,也是我在尽心竭力照顾昏迷的他,直到某天体力不支彻底晕倒在他的床前。
再后来,云珊成了他心里的天使。
而我,成了妄图抢占妹妹功劳的恶魔。
可笑吧。
恩,真的可笑。
许是勾起了那段回忆,我缓缓的唱出了当年照顾他时一直哼唱的小调。
我的声音早已喑哑艰涩,唱到最后,几乎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我到底在唱些什么。支离破碎的唱腔回旋在整个阁楼里,我紧抱住自己,试图为自己寻得半分温暖。
“嘭!”
歌声戛然而止。
我的身子猛地瑟缩,连回头去看门口的勇气都没有。
男人的脚步声急促而至,他抓紧我满是伤口的肩膀,哪怕隔着眼前的血色我也能看出他眸底的厌恶和愤怒:“你怎么会唱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