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呢?”
是夜,严景寰一脸疲惫地敲开闻人燚的新居,见面就查问起季恩釉。
闻人燚挑挑眉,双臂环胸,“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有谁会在夜里九点半,敲开死党的门,却是找对方老婆的?”
“我没空和你蘑菇,赶紧的,把学妹叫出来,我有事找她。”严景寰揉着眉心,甚是无力地问道。
“怎么了?”不等闻人燚开口,季恩釉擦着头发从室内走了出来,不过一看到严景寰,就猜到是何事了。
“学妹,你知道婷安的下落,对不对?!”严景寰一看到季恩釉出来,连忙推开闻人燚,大步走到季恩釉跟前,眼含希冀地问道。
季恩釉闻言,看看闻人燚,又看看严景寰,继而摇摇头。她答应过婷安,除非婷安愿意主动找严景寰谈,在这之前,她绝不能泄露婷安的消息。谁让孕妇最大呢!
“发生什么事了?你老婆不见了?”闻人燚和季恩釉对视一眼,转头问严景寰。
严景寰无力地点点头,“下午你离开后,我回到办公室,许秘说上午婷安来过公司,我就打她电话,结果……”
“没人接?”闻人燚好奇地接问。
“接了,她说我不是因为爱她才娶她,她要离开我,不让她和宝宝干扰我的生活……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哪时说过这样的话了……骂了我一通之后,就挂了我电话,然后就再也没接过。”严景寰说完,抹了把脸,倚在客厅墙上,不知接下来该去何处找她。
“你没在你老婆手机里装卫星定位系统?”闻人燚想到自己每次联系不上恩釉时,首先就会通过卫星定位系统查她的下落。
严景寰闻言,却是一脸的阴郁,“装了,手机显示的地点是学妹的公寓,可我找过去,开门的却是方贺远的老婆,我就觉得奇了,所以才来问问学妹……”
季恩釉闻言,心下有些发虚,看到严景寰疲惫的神情和紧蹙的眉头,真想立即告知他:婷安就在自己那个公寓住着,当然了,同住的还有离家出走、准备和老公闹离婚的许孝云。
可一想起婷安纠结于心的事,季恩釉沉吟了片刻,问道:“学长是不是说了或做了让婷安误会的事?”
“她果真和你联系过对不对?”一听季恩釉如是问,严景寰神色一怔,肃然着脸问道。
季恩釉犯难地看了严景寰一眼,点头也不是,否认也不行,求助地看向闻人燚。
闻人燚若有所思地看着恩釉,随即有些了悟,转头望着严景寰道:“那个,阿寰,你老婆该不会是听到我俩的对话了吧?”
“什么对话?”严景寰边问,边细细回想上午在办公室里时和闻人燚所说的每一句,末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就为了你那么玩笑似的一句话?”
“女人执拗起来,确实让人难以理解!”闻人燚感慨地叹道,说这话的时候浑然忘了身边正有个女人瞪着他,等回过神,立马抱住季恩釉,讨好一笑:“我说的女人绝不包括你,老婆!”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属于女人行列?”季恩釉秀眉轻挑,淡淡地问道。
“哪能啊!”闻人燚心下叫苦不迭,让自己嘴贱,尝到苦果了吧?!
严景寰瞪着闻人夫妻俩看了片刻,随即伸出手,朝季恩釉说道:“学妹,借下你的手机。”
“我的?”季恩釉不解,不过依言从卧室取来手机,严景寰即刻按下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果然,响了没两下,对方就接了:“喂,恩釉姐?我很好,不用担心,孝云姐很照顾我……”
这下,不需季恩釉开口,向婷安的下落清晰了然。严景寰的视线迅速投向季恩釉,还没展露任何情绪,却已撞上闻人燚护犊子的眼神,不由暗叹一声,不发一语地合上手机,还给季恩釉,随即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我走了,不送。”
见恩釉默默地收起手机,还道她心里不舒服,闻人燚搂过她,朝卧室走去,“他就这臭脾气,不用理他!”
“唔,和执拗起来的女人比,哪个脾气更臭?”季恩釉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闻人燚无奈轻叹:“老婆,我就那么一说……其实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执拗起来脾气都不怎么样……”
闻人燚说完,立即低下头吮住老婆温暖馨香的唇瓣,不让她再有机会发表有关女人和执拗这两个关联性话题……
半晌后,“去床上……”闻人燚忍着下腹叫嚣着的熊熊渴望,一把抱起季恩釉,迅速往卧室的床上走去。
谁知,这个时候,门铃再度响起。
“哪个杀千刀的……”闻人燚狠狠咒了一声,很想伏在老婆身上不想起来,可那电子门铃就像是在和他逼谁更有耐性,间隔一秒响一下,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噢……”闻人燚懊恼地低吼一声,从抿唇偷笑着的老婆身上爬起来。
“快去吧,许是又是严学长……”季恩釉好心地拍拍闻人燚的手臂,边整理身上凌乱的衣衫边笑道,随意扫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都十点半了,今晚还真是折腾人啊……
一会儿之后,闻人燚去而复返,脸色怪异地朝季恩釉说道:“是找你的,方贺远。”真是奇了怪了,莫非这些人约好的?怎么大半夜的,个个跑来找恩釉要老婆……
**********
方贺远坐在沙发上,捧着闻人燚递上的红茶一口一口喝着,垂着的眼睑任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直至季恩釉裹着外套出来,他才抬起头。
“孝云和你联系过吧?”
季恩釉皱皱眉,对方贺远的态度有些不甚满意。相比较而言,方才严景寰的落魄气质让她欣赏多了。既然找不到老婆,总该有点焦虑吧?!
“下午确实联系过,她说心情不好,在逛街,怎么了?”
季恩釉这可没撒谎,她和婷安打车找到孝云后,确实陪她逛了好一会儿的街,采买了各种零食。这是许孝云的习惯,一旦心情不好就喜欢吃零食发泄,而且是填塞式的吃法。那些东西,在她心情平静、脑袋清醒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碰的垃圾食品。
“她没说她会去哪里吗?”方贺远见季恩釉不像是在撒谎,不由心下一窒。倘若孝云真没告诉她这个死党她会去哪里,自己该去哪里找她?又或者,该不该去找她?……原本,他已经决定要逼她主动离开了呀,可偏偏,真面临她失踪的情况后,心头就火烧般得疼,恨不得找到她之后,先狠狠揍她一顿,再狠狠爱她一场……
“她不是该回家吗?”季恩釉佯装讶然地反问,“还是说,你和她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不想回家?”
季恩釉轻柔的质问,让方贺远有些愧疚,虽不知孝云究竟有没有告知她这个死党自己前两天刻意制造的绯闻,目的就是为了想逼走她,可如今,她真的因为伤心而消失了,他又忽然后悔得要命,无论她得知真相后,会做出何样的选择,他都不该瞒着她、自以为是地替她选好为她好的路……
“我得了癌症……”良久的沉默后,方贺远轻叹一声,缓缓道出这个连他自己也是刚得知不久的事实,“淋巴癌晚期……医生诊断,最多还有半年……”
“所以你使计想让孝云离开?”季恩釉惊诧了好久,才会过意,和同样面路震色的闻人燚对视一眼,转而问道。
方贺远点点头,“我打算将公司卖了,除了给父母留足他们晚年的所需,其余的,我都会在离婚时转到孝云名下……至于溪溪,肯定要判给她的……虽然带着溪溪,对她日后的再婚不是很好……”
“你……就这么肯定?”季恩釉胸口有些发涩,不知该如何询问不会让方贺远觉得突兀,“没打算去国外治疗吗?”
方贺远浅笑着摇摇头,“一样的结果……医院方面将资料传去美利坚知名医院,结果也差不多……”他当然想过争取多活几年,可不同的医院、相同的答案让他终于决定不能再拖。可哪晓得,刚被孝云看到他制造的假象,当天就没见了她人影,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只得时至深夜还来这里打搅。
“这……”季恩釉微红着眼眶,咬着唇瓣,不知该如何劝慰。倒是闻人燚,沉吟了半晌,说道:“淋巴癌……我记得我爸有个朋友当年也说是淋巴癌晚期,后来好似治好了,至少目前还活着……不如我问问我爸……”
方贺远朝他笑着点点头,“有法子治疗那是最好……我虽然不怕死,可实在放心不下她们母女俩……”
“既然放心不下就不许放!谁准你放了?!你这个总爱自作主张的家伙!!!”
蓦地,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句语带哽咽的熟悉怒吼,方贺远一愣,季恩釉讪笑着扬了扬手机,她在方贺远道出癌症这事后,就迅速拨通了孝云的手机,哪晓得不小心碰到了扩音键,让方贺远听到了手机那头许孝云的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