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医院附设咖啡厅里,季恩釉和卢意浓面对面搅着咖啡静默地喝着。季恩釉一句淡淡的实话,让卢意浓没了想借旁人一诉委屈的欲望。她只是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楼上的手术室外,三个男人并排坐在椅子上,等手术室内的消息。
温御衡边啜着咖啡,边盯着手术室门上的显示灯,幽幽问道:“不觉得奇怪吗?她是怎么联络上阿寰的?这么巧,刚和她碰上,阿寰就遇袭了……我相信阿寰不是个会勾搭兄弟女人的人。”多年的默契,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答案,也就只能等阿寰醒来才知晓了。”闻人燚低着头,叹了一句,随即拍拍顾宁睿的肩,劝道:“你不一直嚷嚷着说恋爱没激情吗?真分手了,这么舍不得?”
“废话!”顾宁睿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气不过!这么多年,为了TM一句‘家族联姻’,我不得不放弃外头整座森林……她倒好,事到临头竟然给我来这么一出……早知道,我就不管不顾地去追小学妹去了……”
刺激人谁不会啊。他顾宁睿还怕说不过闻人这小子?
半杯咖啡下肚,恢复冷静的顾宁睿斜睨着闻人燚说道。
闻人燚眯眼睥着他,沉声说了两个字:“你敢!”
“哼!”顾宁睿轻哼:“严景寰那小子都敢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闻人燚含怒地瞪着他,就差没揪住顾宁睿的衣领开骂了。
“你们俩够了啊!”好在温御衡及时制止了两个眼见就要为女人开战起来的兄弟,正要说什么,手术室的灯熄了,三人迅速起身,走到手术室门口等执刀医生出来。
“哪位是严景寰的家人?”手术门打开,为首的医生揉着眉心疲惫地问道。
三人对视一眼,皆齐齐上前:“和我们说也一样。”
“怎么?他家人没来?这么严重的情况,竟然……”执刀医生咕哝了一句,也不再浪费时间,将严景寰的情况说了一下:“手术很成功,不过,术后二十四小时是危险期,这期间安排在加护病房,如果伤口没有感染,就没什么问题了。”
“谢谢医生。我们能进去看他了吗?”温御衡率先问道。
“可以。不过,病人还没醒,即使醒来,也别吵着他。”医生点点头,如是叮嘱道。转身又吩咐了几个实习医生和护士几句,就回医生办公室去了。
三人换上无菌衣,进了加护病房,看着一脸苍白的严景寰如此没有生气地躺在病床上,饶是对他有些许怨言的顾宁睿也红唇了眼眶。
“严家……这事和严家脱不了干系!”闻人燚咬着牙关说了一句。虽然此前的他长年待在海外,可不代表没和温御衡几人没有联系,特别是严景寰,几乎每日都有邮件往来。表面上是严家正牌继承人的他,实际上,背负了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压力和痛楚。聊到深入时,他甚至说过想亲手摧毁了严氏企业,脱身而出那个以压榨他为乐的牢笼。
然而,有人希望他继续为严氏企业卖命赚钱,也有人希望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也这么想。甚至……阿睿,如果你未婚妻和严家那些人有什么……你会怎么办?”温御衡扶扶无边镜框,看着严景寰,问的确实顾宁睿。
“我从她说出那些话开始,就当我们的婚约已经不存在了。”顾宁睿淡淡地说道:“你们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明天,我就去找爷爷解释。”
闻人燚拍拍他的肩,轻叹一声,表示同情。却不料,被顾宁睿反揍了一拳:“你也别得意!等你被一堆花痴女人推搡着去娶别人时,看小学妹会不会留在原地继续等你……”
“什么意思?”闻人燚不解地挑挑眉。示意顾宁睿解释清楚。
顾宁睿耸耸肩,“之前去‘花都’找你时,听到了一些有关你的八卦,好像你们公司里的员工都知道你不久就要娶总裁的女儿了……”
“Shit!”闻人燚不雅地骂了一句,皱了皱眉,转而看向温御衡:“我正想问你,现在要在国内开办一家外资企业,流程有多复杂?”
温御衡笑望着他,似是已经猜到他此言背后的意义,直盯到闻人燚背脊发毛,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复杂,不过时间上需要个过程。”
温御衡当初在华大读的就是工商管理,毕业后又到国外念了两年,以海归派的领头羊返回故里,轻轻松松就考入了海城工商厅,如今在工商厅已是个正科级小领导了。
“成,这事,回头找你细聊。”闻人燚点点头,既然温御衡说不复杂,那就肯定没什么问题了。时间上嘛,他也不急于一时。
除非,那几个搞不清楚状况、总拿联姻一事来欺压他的大股东逼他马上离开“华夏”。
那样,他相信吃亏的也只会是“华夏”。希望他们不会那么傻……
正想着,那厢,严景寰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守在自己身旁的是三个虽非至亲却情同手足的兄弟,不由轻扯嘴角,虚弱地苦笑道:“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哪!”顾宁睿翻了个白眼,“严总什么时候也爱这么见外了?!”在他的印象里,只有闻人那家伙的心上人才会如此见外。
“感觉怎么样?”温御衡微笑着问道,随手按了床铃,通知护士和医生。
“你可以拿把西瓜刀,试试刺破主动脉的感觉。”严景寰扯扯唇角,浑身虚弱的感觉让他一阵无力。
蓦地,像是记起什么,看向顾宁睿:“阿睿,我不知你未婚妻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不过,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若是我没猜错,她被严景德收买了。”
“严景徳?就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顾宁睿费着耳力听完严景寰的话,皱皱眉,有些不敢置信:“她三个月前才回国,怎么就和严景徳扯上关系了?”
严景寰轻嗤一声,满眼不屑,“但凡和金钱扯上关系,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可以去查查你未来岳父家的资产,我敢打包票:绝对已经陷入危机了。金玉其外的表现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只是,他们还没绑住你这只肥鸭,自然不希望顾家知晓,否则……”一阵头晕袭来,阻断了他的话。
温御衡忙上前制止:“阿寰,现在好歹还在加护病房,别当没事人一样。”
那厢,顾宁睿听严景寰这般解释,心下也开始怀疑起此前一个月来,卢意浓和她父母兄长的种种异样,不由地攥了攥拳:“如此说来,她对我,从来就没当真过?”
话音落后,病房内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肯定地告诉他:卢意浓对他确实出自真心,如今这样,也是被家人所逼,实出不得已……没人敢这般肯定!
顾宁睿握握拳,转身踏出病房:“我现在就去查卢家的事……明天再来看你。”
等顾宁睿一走,温御衡低声打破三人一时间的静默:“阿寰,你知道的恐怕不止这些吧?为何不如实告诉他?”
“有些事,还是让他自己去发掘真相的好。”严景寰闭着眼,轻轻吐言。
待医生来查看了严景寰的伤口后,确定安好,就让温御衡和闻人燚回去了,加护病房有专门的护士看护,即使他们有心想留下,医院也不允许的。
“那我们走了,明天给你带些换洗衣物过来。”
“嗯。”听温御衡如是说,严景寰点点头,随即朝闻人燚说道:“闻人,海城的投资案我不打算做了,若是你有精力,你来试试吧。相信我,这绝对是桩稳赚不陪的生意。”
“那你呢?”闻人燚闻言,不悦地挑挑眉:“你想放弃了?”
严景寰苦笑:“不然呢?我已经努力这么多年,还是没办法脱离那个漩涡,再挣扎下去恐怕也是枉然,倒不如借着这次受伤,假装失忆,假装什么都不懂,兴许他们就会弃了我……”
“阿寰!”温御衡不悦地打断严景寰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法,“你想借此休息一阵子,我们支持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严景寰点点头,眼见着一旁等着送客的值班小护士要发飙了,轻笑着说道:“回去吧。这里是医院,相信他们不会那么蠢!若真来行凶,还有美丽的护士小姐陪着我,也不冤不是吗?!”
严景寰眼角余光扫到那个听到他说辞一时间瞪大着眼睛、一副惊恐表情的小护士,不由地心下好笑。看来,接下来住院养伤的日子,也没他想象地那么无聊呢。
温御衡和闻人燚对视一眼,无奈地失笑摇头:“但愿如此。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别想那么多,就算真一无所有了,不也还有我们四人在吗?!哦,杨铮电话里说,最快的班机也要明天凌晨到,所以,明天第一个来看你的,应该是他。”温御衡想起之前杨铮的消息,笑着转述道。随后,便和闻人燚一同出了加护病房,刚出门,就见季恩釉倚在墙上,垂着眼睑不知在沉思什么,认真到连他们出来都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