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湛常常在家看到父亲在电话里面和供应商说好话以延期付款,语气低声下气的。
世道变了。从前都是供应商主动地提出延长账期的,现在换成求供应商。
“此一时彼一时”这个话不是说说的,生意人都是比较现实的。
毕竟商业世界很残酷,每个人都要在风险和收益之间平衡。
在供应商眼里:像宇文集团这样大客户,如果破产倒闭了,一般没有什么实力的供货商也要垮的,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把自已的那份应收款收到手以保平安。
“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宇文父亲挂断电话,无奈摇头叹息。现实就是这样的,唉…
叹气归叹气,把这些供应商里比较焦虑的先结算掉,并剔除供货名单。理解并愿意支援的供应商保留,感谢继续支持,给出付款的时间,给与供应商定心丸。
好在,宇文集团还没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这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
应付完这些惊慌的供应商,宇文敦还有和儿子有一场谈话。
身为一名父亲的宇文敦轻叹了一口气,“阿湛,留学是去不了,爸爸想和你商量下,你可不可以在国内大学读书?”
这几天,他思虑再三,觉得要如实和孩子说情况,毕竟他也是大人了,有知道实情的权利和面对挫折的勇气。
宇文湛听后点头答应。其实,几次他都想和爸爸主动提放弃留学。
作为子女,为父母分担是好像都是本能。虽然出身富裕家庭,他没有富家子弟的纨绔作风;相反,他勤奋、自律甚至自我否认和自我进步以取得源源不断的成绩来获取父母只言片语的认同和赞美。
这是他至小和父母相处的模式。
四岁的时候从那个温市小镇读完幼儿园小班后,宇文湛就跟着爸妈来到义乌念幼儿园中班。那时候家里在义乌的新厂刚开始起步,母亲和父亲没日没夜地守在厂里,根本没有时间陪伴他,只好将他寄宿在昂贵的国际幼儿园。
这样的弊端是童年里过早的和父母分离让他一直只能独立;对于父母的爱,他一直不能确定,尤其是母亲的。
稍微长大后,为了获取父母更多的爱和肯定。他努力证明自已。比如考第一名,父母才会对他说几句肯定的话。
这种几乎苛刻的教养过程贯穿他整个成长过程,他顶着富二代的光环,总是感觉到那种莫名的缺爱。
“我爸妈只有在我考第一名的时候会对我说一些好话。考大学的时候,我只考了一个一般重点大学,距离他要求的浙江大学还差很多,他们连升学宴都没给我办。”他说着好像轻描淡写,但是心里的委屈还是在身体里暗涌。
“而他们两明明就只生了我一个孩子,而我的户口是在2002年的后面时候在水头补上去的。我是1996年出生的。”宇文湛说着他的故事,这是他小时候在家翻箱倒柜的看到的结果。
说话间,他啃了一口手中香辣鸡腿,继续说道:“我在我家就没看到我的出生证明…真的是离了大谱!我怀疑,我都不是他们亲生的。”
“所以,”秦利迦觉得好笑,“你一顿忙活下来,就是要证明你是捡来的?”
不就是父母严格了点嘛,他居然怀疑起自已的身世来。她自已好像也没有出生证明,她是生在外婆家的,母亲那时候没有去医院,好像请的接生婆在家生的。
“否则呢?”宇文湛想想也就是这么回事,只有自已不是亲生的,爹妈这样对他,他才心里可以舒服点。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工商大学旁的韩国炸鸡店门口坐了一晚上。
夜深了,11点咖啡店也要打烊了。两个人分别,各自回家。
此后,在家精神萎靡了好几天的宇文湛想去篮球场打打球调整。
上了球场,没几个回合就挥汗如雨,很快就进了球,宇文湛觉得心情释放了很多!正庆幸得意时,投篮的时候下地踩空扭了脚。脚踝很明显受伤了。很快几分钟内,脚踝就有一点点肿了。扭了脚的他只好在旁边买一瓶冰水坐在那里冷敷,看到自已的队员被对方打得节节败退,他的心情更加低落了。抓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和车钥匙就一瘸一拐走了。
他想去找秦利迦吃宵夜顺便倒倒苦水也好。
烧鱼配着爽口的冰啤,还有烤的呲溜冒油的生蚝。人间的烟火味真香!饱饭带来的血糖上升让人这种生物就不想思考,烦恼也就暂时没有啦!
吃得差不多了,秦利迦擦擦手,掏出随身带的证件袋和手机,给宇文湛看了她的英语导游证以及以前做翻译的一些照片。
原来平常在办公室角落看简历的秦利迦是很多的市级领导和欧美贵宾的翻译。她在大四的实习是在中国国旅实习的。
眼前的她,深藏不露呀!
秦利迦继续分享她的故事,她曾接待过一对在微软做高管的夫妻,他们很欣赏她,曾邀请秦利迦去申请他们的母校芝加哥大学攻读硕士学位。他们会为联名为她写推荐信并提供住家。秦利迦都没有抓这个机会。
“你还年轻,小伙子,机会多得很!”秦利迦安慰他。
宇文湛被秦利迦这个小伙子的称谓给逗笑了,龇着牙笑着说:“知道了,老人家!”
宇文湛又咬了一口桌子上剩下的羊肉串,全然忘记烦心事,只感叹新疆羊肉串就是香。
秦利迦这个大几岁的朋友会用一种只聆听又不干涉的方式开导他。
这个距离让他感觉到轻松。
不过这年暑假,宇文湛虽然不能留学,但是父母从各项开支里挤出了十万块钱给他去美国游学两周,以补偿没能让他出国留学的遗憾。
“家里生意这么困难,还是不要了,爸…”宇文湛不想接那张银行卡。
“破船也有三分钉,你先收下吧。剩下的事情,爸爸会想办法的。”宇文爸爸安慰他。
于是,他的留学梦变成了游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