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吗?”
“看见了……”
“是谁?”
“一个小女孩,头发不多,乱糟糟……”
“她在做什么?”
“在哭。”
“看看她的脸,你认识吗?”
“我……我好像认识……”
“她是谁?”
“是……是我,是小时候的我。”
“摸摸她的头,把你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现在,她还哭吗?”
“……她,她很开心,她脸上还有眼泪,但是……她笑了……”
年过四旬的女人在躺椅里闭着眼,两行泪水从她眼角涌出,划过耳际,没入夹杂着灰白发丝的鬓角。
“很好,你做的非常棒,现在转身离开……醒来……”谷宗良的声音柔和沉郁。
随着他手里一枚小小的玉石铃铛发出碰撞声,女人慢慢睁开眼睛,眼神里有种大梦初醒的茫然。
田旋花安静地坐在角落,手里捧着笔记本做记录,存在感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今天这位一对一客户的情况,谷宗良提前已经告诉过过她。
女人叫汪敏,四十五岁,是某事业单位的普通科员。
她有个普通但没大问题的家庭,老公同在体制内,孩子上初中成绩还不错。
家庭压力不大,自已工作也清闲,但却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抑郁。
去医院看过,但她不想吃那些名字听着就很可怕的药,她认为自已又不是精神病。
也在网上找过几次心理医生,可是她讲述自已小时候的事,每次才讲个开头,一次咨询时间就到了。
讲述完毕后,对方大多时候也只是听着,两三次后就要求她先续买课时。
她觉得心理医生赚她的钱太容易,心里很不平衡。
直到朋友介绍了灵·醒工作室。
汪敏先来体验了一次谷老师的“大课”,虽然有十个学员一起,但谷老师对每个人都的状态都能精准把握,关注到位。
随后汪敏报了一对一体验,之后就成了对谷老师死心塌地的“铁粉”。
“今天是你最后一次课,我想,接下来你应该也不需要我了。”谷宗良含笑看着汪敏。
汪敏眼神渐渐清明,又激动又不舍:“谷老师,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现在都学人跳楼了……”
“我做的不过是鼓励你、引导你,能走出阴影,更多的还是你自已的努力。你很坚强,也有勇气,更有敏锐的感知和灵性天赋,才能这么快找到内在小孩的心结,有效的陪伴她成长起来。”
汪敏听到谷宗良的话,脸颊上泛起一点激动的潮红。
她期期艾艾地说:“谷老师,我,我课程结束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谷宗良为微微一笑:“就你个人的精神状态来说,目前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助。咨询师也不被允许和来访者产生友谊,那有悖于我的职业道德。”
汪敏表情明显的失落,谷宗良又接着说:“不过,我们山里的灵醒居每隔一段时间会有辟谷班,我会亲自带课。你如果感兴趣,也欢迎你去体验。”
“那太好了,我非常有兴趣!”汪敏的眼睛几乎瞬间亮起来,几乎带上了小女孩一样的雀跃。
送走汪敏,谷宗良关上门回到沙发前,田旋花起身为他斟茶。
“小田,汪敏最后这两次课你都旁听了,有什么感想,说说看。”谷宗良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没关系,咱们就是随便聊聊,别有压力,想到什么说什么。”见她犹豫,谷宗良鼓励道。
田旋花抿了抿嘴:“她的问题其实在于,一直以来没人看到她。在您的课上,您认真地看到她,并且给了她正向的反馈。”
汪敏是个太普通的女人,从小没有受到父母的关注,结婚后也没有得到丈夫和孩子的关注。
她活得很透明,但再透明的人,也渴望被看到。
“您还找到她心里一直别扭的那个关键点,今天用催眠的方式,让她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了。”
汪敏有段隐痛。七八岁时班里同学都有一对红色纱巾头花,只有她没有。父母推三阻四不给买,女孩们鄙夷的眼光笼罩她半生。
在她刚来上谷宗良的课时,提到红色头花她几乎哭到闭气。
“她的内在小孩得以成长,如今的她把那对头花亲手交给梦里小时候的她,自此她自已就能拯救自已,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因为您的包容、鼓励、引导,让她有了自我灵性的觉悟,她内心不再弱小,变得成熟,变成真正的大人了。”
田旋花说完,紧张地看着谷宗良,像个等待老师打分的学生。
谷宗良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欣赏。
“小田,你真的很难得。这么短时间的学习能观察和总结到这个地步,我实在很惊喜。”
谷宗良脸上笑意渐渐浮现,“本来我可以给你的回答一百分,但有一个地方需要小小的纠正。”
田旋花表情有点疑惑,谷宗良缓缓开口:“汪敏并非是去梦里见到小时候的她,她在我的帮助下,那个瞬间链接到高维宇宙。”
“强烈的意识是可以改变现实的,在高维宇宙里,时间并非是线性的,而是拥有很多面。”
眼看着田旋花明显糊涂了,谷宗良神秘地一笑:“你可以理解为,通过上课和自我修炼,汪敏的意识链接到过去的自已。”
“她真正给小时候的她送去了那对头花。”
田旋花表情有点茫然,似懂非懂。
谷宗良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再学一阵子就能入门了。以你的悟性,很快。”
“良叔……”田旋花怯怯出声:“您之前说让我开课,大概什么时候……”
“开课前还需要一个仪式,以我现在的观察,你还没有做好准备。”
谷宗良笑得如沐春风:“不着急,我心里自有安排。”
田旋花轻轻舒了口气。
离开谷宗良的办公室后,她进了卫生间,掏出手机给“灰色”发消息。
田旋花:你猜得很准,他今天考我了,关于汪敏这位客人的课程感想。
灰色:你怎么说的?
田旋花:按照你之前教给我的那些话,稍微改了一些。他挺满意的。
灰色:做得好。
田旋花:但是他说我现在还不能开课,还需要什么仪式,他觉得我没准备好。
灰色:不急,随机应变。
田旋花:好的,真的谢谢你。
灰色:不客气,互助互利罢了。
田旋花:你真厉害,怎么知道他要考我的?还知道应该说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很了解他?
这几个问题发过去后,田旋花握着手机等了五分钟,“灰色”却再也没回复。
显然,“灰色”仍然不愿意坦白某些事,她只好默默删除了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