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吃了人家的果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好吧，方才话里话间的“蜂上”之仇，他就原谅了。
“好不好嘛？你不回答我就当是同意了。”
红线像只蝴蝶一样的飞了出去，并没有看到蝶枯嘴角扬起的笑容。
似有似无，浮生若梦。
不若平日里张扬肆意，不带着这年纪特有的叛逆，不带着任何的哂笑，堂堂正正的如沐春风。
待蝶枯独自回到灵界之时，蜂上并没有像往日一般，又飘忽到那什么钩吾山去寻找小女孩去了。
对此，蝶枯虽然有些惊讶，脸上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不过随手丢了一串树枝给他，连带着上面樱红的果子。
接住一件树枝不需要多大的本领，蜂上对于他这丢东西的毛病是真的无可奈何，就是说教了千万次也是浪费口舌，索性他就当做没有见过，自动将这给过滤了。
在蜂上看来，暴殄天物是可耻的。
尤其是，这树枝上方才看到明明有着几只果子，到自己手里便只剩下了一颗，貌似还是最小的。
......
请人吃食便是这般，蜂上摇摇头，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这果子红线很是喜欢。”蝶枯忽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差点将蜂上给吓唬到了。
绅士风度还是要有的，蜂上虽然被这果子噎了一下，但良好的教养令他从容不迫，眉头连皱一下都没有。
他这边还没有将卡主的果子给吞咽下去，那边的蝶枯又开始唠叨了。
一个大男人活成这幅样子，也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
人之初，性本善。
倒也是个好孩子。
蜂上闭上眼睛的瞬间，本是乐呵呵啃着果子的蝶枯都能够感受到寒意，寒风瑟瑟如冬日里即将要飘起的雪花。
“这果子分明不是甜的，但小红线怎么这么爱吃？”
啃得开心的蝶枯有那么一瞬间，伸手想要将这果子碎尸万段。
覆盖了原本甜甜的滋味，那一口的酸麻将他所有的感官都消失殆尽，满嘴都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表面完美精致，内里却是个切心黑。”
待蜂上睁开双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乍一听似乎好像并没说什么，似乎就是说蝶枯吃的那个是个坏的。
毕竟，蝶枯还真的看到了果子的缺口处，有一条正在蠕动的小虫子，慢悠悠的探出了头。
......
蝶枯一脸哀怨的盯着蜂上，前者的目光“深情”的落在了他的后背，白洁如雪的衣裳如不可攀登的一座高山，恍若神祗，后者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情绪，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将他面具摘下。
如沐春风的背后，是不近人情。
作为真正的灵界之主，蝶枯从来都不认为蜂上是一能够亲近之人，口耳相传的亲民不过是那微笑的假象，将自己的情绪深深掩藏，包裹在日渐升平的光阴中。
“你明知道，还故意不过告诉我，怕是早就不满我了，想着要整我呢。”蝶枯收回自己的小心思，取笑的说道，顺手便将那果子给扔了出去。
鸟有夺食之传承，在蝶枯被丢出去的那一瞬间便有几只鸟儿争相抢夺，那虫子还没来得及炫耀便葬入鸟肚。
冤冤相报何时了，蝶枯自然是没注意到这点，可是蜂上却无意识的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差点将那鸟儿摔下跌落。
被蝶枯这一句话，反倒是成了他的错，蜂上反语相机：“道是我说早了，应该是你吃了半截后开口更适宜。”
......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脑中想象片刻的蝶枯瞬间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哆嗦了两下，又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的问道：“若是有一日你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寻找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而自己却从来没认出，你会如何？”
“无命，皆是虚妄。”蜂上轻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确是空无一物，何尝不曾是以为她就在身边，可是过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一点音讯。
蝶枯吸吸鼻子，想起那个跟着自己抢烤乳猪的小女孩，紧绷着的脸上松懈下来，换成了一个不羁世俗的表情来。
自以为的耍帅，在蜂上看来很是碍眼，悄悄的挪了两个位置。
“蜂上啊蜂上，你就这般放弃了？那小女孩虽说过了千年也杳无音讯，即便是寻遍钩吾山也没能得到一点踪迹，会不会——”蝶枯眼睛“轱辘轱辘”的转着，脑中的小女忽然便有了一个轮廓，他笑道，“或许早已不在钩吾山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那么一瞬间，蜂上以为蝶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但他转过身看向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却是一点看着内情都不知。
似乎从头到尾都在说着另外一个人。
这家伙何时变得这般近人情了？
蜂上可不认为蝶枯的心智突然的成熟了，不然也不会做出逼婚的事情来。
不过说到那个小女孩，每当她看向蝶枯的时候，铃铛声不绝入耳，弯弯眉眼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势。
或许，她才是被所有人低估了的。
“那小女孩爱吃果子？”蜂上想着最近的蝶枯似乎是有一些特别，提起这个小女孩的次数越来越多，还会主动给人家带果子，换做曾经，没将人家的府邸端了就已经是不错的了，如今还能够谈笑风生。
奇观啊奇观！
“不不不。”蝶枯赶紧摆摆手否定道，“她是喜欢吃，不是只喜欢吃一种。”
蜂上回话：“有趣了，这么能吃的小女孩还是第一次见。”
“你别老是小女孩小女孩的叫， 人家是有名字的，叫做红线。”就蜂上这种冷言冷语的性格，蝶枯决定要好好教导。
其他人的名字记不得也就算了，这红线的名字都能够记错，太不应该了。
同样是小女孩，差别待遇怎么的这么大......
“曾经，你可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懒得写，非说我名字笔画少......”
蝶枯沉默，拒绝回答蜂上。
两人不搭边际的聊天，此时都没有放在心上。
谁都没有意识到，将来的事情发展并不如他们所愿。
有些人，第一眼没有认出，或许一辈子都，认不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