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田七子怔住了。
她感觉自已的心脏被硬生生地蒯掉了一大块,呼啦啦地往外冒血。
“啊,小宝啊……”骆斐瞥了一眼落寞的田七子,赶忙凑上前来,半蹲下跟小宝解释:“你爸爸今天说要去外地出差,得去好久呢,最近你就和妈妈在阿姨这住着,好不好?”
小宝一脸狐疑地回头望着妈妈。
田七子敛了情绪,微笑着附和:“对,爸爸出差了,这些天咱们先在阿姨这住着。”
小宝半信半疑,但耐不住两个成年人的联合哄骗,嚼着巧克力默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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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把孩子安顿好后,骆斐拉着田七子悄悄进了书房。
“今晚我就给你把几个律师联络好,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扣住薛景赫,不怕他不从。”
骆斐说得煞有其事,田七子却面无表情。
田七子:“斐斐,私自扣人,犯法。”
骆斐不以为然:“又不是明目张胆地干这事,自然是多花点钱找人做咯。”
田七子苦笑:“你别搭钱了。我和他的事,终归得我们俩坐下来仔细聊聊。虽然……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但也得忍着。”
骆斐使劲晃了晃她的胳膊,强忍怒意:“你傻呀?和那种畜牲还有什么好聊的?直截了当让他净身出户就行了!”
田七子微微摇头:“毕竟,夫妻一场,而且我们还有小宝,撕破脸太难看了,对孩子的未来也不好。我知道你可能不认同我这么说,但是……今天在胖婶儿店里那会儿,我真的想通了。”
骆斐惊问:“就那么一会儿?想通啦?”
田七子微微颔首,眸子里的光如火焰般尽数退散了。
骆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行吧,既然你做决定了,我支持你。”她顿了顿,咬了咬唇,“不过,为了保障你的安全,你和他谈判的时候,我必须得陪在你身边,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
田七子轻轻搂住了骆斐的胳膊。
灯光很柔和,友情很温暖,好朋友就是生命里的一束光。
田七子:“不必了,你身上有伤,今天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也辛苦了。最近几天代我照顾好小宝就可以了,我和他的事,我去面对,去处理。”
骆斐捏了捏她的手背,泫然欲泣:“你说咱俩这是什么命啊……我嫁了个家暴狂,你嫁了个大瓢虫……这都啥日子……”
田七子无言。
她脑海里如走马灯般回映着自已和薛景赫的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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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出头,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翩翩少年,爱上了冰清玉润的傲娇少女。
理工男特有的浪漫,在薛景赫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过年过节不送礼物,而是约了田七子去逛展览,满屏上的物理数学化学,对于一个理科文盲来说,无疑就是天书。
薛景赫指着那些晦涩难懂的符号,一点一点地给田七子讲解,神采飞扬,犹入无人之境。
说到畅快处,他慨然:“人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算法组合起来的公式而已,每个细节每个元素,构成了这一整道题。解到最后,人生到头,不过就是一场沉浸式的体验。”
田七子调侃他:“那你的人生公式解到哪里了?”
薛景赫垂首凝视着她,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浸润出浓烈的爱意。
许久后,他才动情道:“到了一个……需要辅助线的阶段。”
田七子不解,歪着脑袋问道:“辅助线?什么叫辅助线?”
薛景赫笑得很是意味深长:“跟贤内助一个意思,贤内助,你懂吧?”
田七子红了脸,撇过脸去嗔怪道:“跟你请教问题呢,你却说这些莫名其妙的,真没意思。”
话音未落,薛景赫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又趁其不备垂下头深深地吻了她。
他的唇很柔很暖,身上有兰花洗衣液的淡淡清香,萦绕周围,徐徐散开。
田七子心头的野草呼呼疯长。
一阵长长的深吻过后,薛景赫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脑袋,“这样做,有意思了吗?”
一吻定情,有意思了。
然后就是热恋,同居,结婚,生女。
薛景赫也一路从国企的底层普通职员,顺顺利利升到了中层,业务能力备受肯定,家庭美满人生恣意。
可这一切,居然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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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七子如同大醉了一场,双眼失神着回到了现实中。
她唇角哆嗦着,小心翼翼问道:“今天……你们在房间里怎么收拾的他?”
骆斐有些羞赧:“也没怎么收拾他,就是打了一顿。哦对了,还给那个贱人把头发剃光了。”
田七子蹙眉:“没拍照没录像吧?”
骆斐坚定道:“那是自然,我再蛮横也是懂法的,拍照录视频可不行。”
田七子轻叹:“但是,他如果真要计较起来的话,今天这事,咱们已经违法了。”
骆斐心里一惊:“就这点事?犯法了?”
田七子点点头。
两人沉浸在对未知危险的恐惧里。
一个是因为太过了解自已的老公,知道他受了屈辱肯定会睚眦必报。
一个也是因为太过了解自已的老公,唯恐今天自已的所作所为被老公知道了,会气她胡作非为,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田七子微眯了双眸,悠悠道:“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应对吧。我现在去找他。”
骆斐低呼:“这个点了去找他?十点多了哎,明天不行吗?”
田七子骤然起身就往外走:“不行。夜长梦多,今晚我就得把这事和他掰扯明白了,顺便再探探他的口风。否则……”
她回眸冷睇了一眼骆斐:“否则以他的心胸,这会儿已经在谋划着怎么报复咱俩了。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你因我受了责罚委屈。”
骆斐也起身,紧紧地跟上了她的步子。
下楼嘱咐好保姆们照看好小宝后,两人就钻进大奔,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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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见面聊聊。】
【在家】
田七子在微信上确认了薛景赫目前所在之后,轻声叮嘱骆斐:“慢点开车,别太慌张。”
明明自已只是局外人,此时的骆斐却比当事人还亢奋。
她紧紧咬了咬腮,冷笑:“来吧,既然到了这一步了,那就来吧。我倒要看看姓薛的今晚能不能狗嘴里吐出象牙来。”
田七子倒是看起来很冷静。
冷静到在心里已经演化出了无数种故事的走向和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