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
是他们合伙害死了自已,还害死了霜染!
姜令仪痛不可当,胸中燃起了悲愤的熊熊烈火。
她有眼无珠,识人不明,引狼入室!
她以为自已得遇良人,心满意足。
明明自父母离世之后,她寄人篱下,小心翼翼,一边讨好一边戒备这个世界,却偏偏在嫁人这件事情上铸下大错!
谁能想到,那个会为她写诗,为她下庖厨,在她生孩子时不顾阻拦冲进产房,握着她的手哭成泪人,月子里为她清理脏污的男人,竟然是一头狼!
如果选错了人罪无可赦,那她自已用命来赎罪。
可是霜染呢?
霜染明明就要成亲了,她是那么好的姑娘。
她的野奴呢?
野奴就活该没有娘,只有一个禽兽不如的爹吗?
他以后怎么办?
“大哥,你什么时候娶李姐姐进门啊!”孙荷问,“李姐姐可说了,她不想给人当后娘,你看着办吧。”
姜令仪的心攥了起来,愤怒几乎将她燃烧殆尽。
就算她们怎么恨她,野奴都是他们孙家的骨肉!
“她刚死,我总不能把野奴送走。”孙耀祖道,“况且我在热孝期间成亲,总要有个由头。我打算对外说,野奴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那李姐姐进门之后呢?你不怕她不高兴?别忘了,你的前程都在李姐姐身上。”
李姐姐是谁?
姜令仪在记忆之中搜索。
李是大姓,她认识不少人,但是实在对不上号。
只是她能确认,这个女人,在之前,明知道孙耀祖是有妇之夫,却还和他勾搭成奸。
自已的死,是要为她让路。
“那李姐姐进门之后,你赶紧处理。要我说,让他陪着他娘去算了……”孙荷嘀咕道,“一了百了,讨厌鬼,讨债的。”
“放屁,那是我孙子!”蒋氏骂道。
“娘,您傻啊,我大哥出息了,您孙子想要多少没有?怎么就偏偏要他?他那张脸,和他那个死人娘一模一样,看着多晦气!”
是,野奴样貌极像姜令仪。
“那也是我亲孙子……”蒋氏声音有些低了。
“惹了李姐姐不高兴,她不让她爹帮大哥了,大哥以后回家种地,你守着你亲孙子过去吧。”孙荷没好气地道,“就是您每次都唯唯诺诺,才被那个女人踩在头上。现在您再犹豫,回头那小子发现了端倪,好,我们都给那女人陪葬去。”
姜令仪完全不敢相信这番话竟然从孙荷嘴里说出来。
虽然她眼皮子浅,但是她之前并没有这么心狠手辣啊!
她要除掉的,是她亲侄子!
姜令仪是一个母亲。
对于她来说,就算孙家母子几人害她,她可能还得想想为什么,是不是她哪里把他们得罪狠了而不自知。
但是听说她们要对自已的儿子下手,她现在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死!他们都得死!一个也不留!
他们要伤害她的儿子!
孙耀祖心烦意乱地道:“我有数,你们不用管了。等她下葬了再说后面的事情,今日都要伤心些,别引起人怀疑。还有小荷我告诉你,就算你确实不喜欢谢家的人,也不能在人前显露出来。”
孙荷确实不喜欢谢家的人,这点姜令仪知道。
因为她做过那些事情,丢人现眼,谢家的人维护姜令仪,说过她,就被她怀恨在心。
“为什么?”孙荷原本还想着今日要“痛打落水狗”呢!
“因为我不想让人觉得我见风使舵。”
“可是你原本和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啊!”
“但是有亲戚关系。你不懂,做官最重要的是名声。若是因为谢家落败,我就踩一脚,别人也会看轻我。”孙耀祖道,“为官之道,不能落井下石;就算要那么做,也不能被人看出来!”
“那有什么用?大哥不是说了,谢家这次彻底没用了吗?所以你要另外跟着太子爷啊!”
姜令仪心中冷笑。
果然孙耀祖是会拿捏人心的。
原来孙耀祖是要通过女人巴结太子。
“就算要跟着太子,做事也不能被人诟病。旁人都要和谢家划清界限,我偏要接济他们,这样别人眼里,我重情重义,日后才会更相信我。”
“可是我怕你白献殷勤,谢家的人,可不怎么喜欢你。”
孙耀祖声音变得阴沉,“那是他们有眼无珠!待日后我跟随太子爷,登峰造极,位极人臣那日,看他们敢不敢再轻视我!”
登峰造极,位极人臣?
姜令仪冷笑。
就他?
他也配!
孙耀祖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还以为是村里那套,许多事情都是自已给他打点的。
因为不想孙耀祖自卑,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已居高临下好为人师,姜令仪每次说起的时候,都故意淡化自已的作用。
没想到,他竟然恬不知耻地以为,那些都是他的功劳。
他还以为,他日后能飞黄腾达呢!
升官发财死老婆,他大概都想要。
可是他休想!
他一件都别想得逞!
“咱们都听你大哥的,别乱来。”蒋氏不放心地道。
孙荷拨弄着妆奁里的首饰,每一样都做工精美,奢华高贵,让她舍不得挪开视线。
“罢了,你挑几样带走,别人若是问起,你就说是她生前给你的。”孙耀祖用东西堵妹妹的嘴。
孙荷立刻高兴了,“好,谢谢大哥。”
“别动。”蒋氏不同意,“她那个丫鬟白露,不是还在吗?她有数吧。”
“哥,你怎么还留着她呢!”孙荷跺脚,“她是那个女人的狗腿子!”
“不是。”孙耀祖道,“白露不一样,她也早有怨言,而且她……罢了,不和你说了,总之,她是我的人。”
“好吧。那我选了!”孙荷兴致勃勃地道。
“那我也选两样。”蒋氏道。
孙耀祖皱眉,却没说什么。
姜令仪听到这里,担心孙耀祖出来,不敢再逗留,悄无声息地退回到夹道之中。
她背靠夹道,几乎无法站稳身形,痛苦万分地消化着刚才听到的内容。
她真是可笑至极!
夹道里堆了一些竹竿,她不小心碰到,竹竿哗啦啦倒地。
“谁在外面!”
从屋里出来的孙耀祖听到声音,紧张地出口怒斥,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