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仪大惊失色,脑子飞快地转着。
想到现在她是勇毅侯府的人,那想必孙耀祖是不能把她如何的,最多找老夫人兴师问罪。
老夫人那边……大概会把她卖了吧。
如果那样的话,那她不如现在和孙耀祖同归于尽!
因为以后估计她没什么机会除掉这个畜生,让她的野奴不被渣爹后娘欺负。
对孙耀祖,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忽然一道黑影出现,飞快地钻进狗洞里,对着孙耀祖狂吠,“汪汪汪!”
“原来是你这畜生,滚!”孙耀祖呵斥道。
姜令仪略松了口气,靠在墙壁上,后背发凉。
是啸风救了她。
八年前,大表哥把啸风送到她身边,说知道她喜欢这种悍犬,特意给她寻的狗崽,让她自已养大。
她第一次看到人养这种大体型悍犬,是因为霍冲。
霍冲那混账东西,带着狗吓唬她。
不肯吃亏的她当即就想,要买一条更大更威猛的找补回来。
但是大表哥说,悍犬难驯,不许她养。
后来或许是因为她怀孕了,总是胡思乱想,想念父母,悲伤落泪的缘故,大表哥便寻了啸风来送她。
彼时啸风还是个小狗崽,现在已经威风凛凛。
啸风和野奴一起长大,是野奴最好的伙伴。
野奴小时候,还天真的以为,啸风是他的双胞胎兄弟,甚至还央求姜令仪再给他生几只狗崽。
啸风护主,姜令仪待它也极好。
没想到,今日是啸风救了她。
啸风有灵性一般,回来用头蹭蹭她的腰。
姜令仪捂住嘴,泪如雨下。
狗尚且知恩图报,人呢?
猪狗不如的东西,她一腔深情,说了喂狗,都侮辱了啸风。
姜令仪从小家逢巨变,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一夜白头,而她一夜之间成长许多。
一年后,父亲郁郁而终,八岁的她就明白,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拥有毫无保留的爱了。
她所想要的所有东西,都要自已去争取。
这让她拥有比别人更多的冷静。
所以尽管难以置信,尽管内心受到重创,姜令仪还是很快冷静下来。
她摸了摸啸风的头,在它耳畔道:“你知道是我的,对吗?替我保护好野奴,我会回来的。”
啸风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
“我走了。”姜令仪狠狠心,不回头,悄然地沿着来时的路退了出去。
她想去找白露,但是又有些迟疑。
她死了,霜染也死了,只剩下白露一个。
那些婆子的话回荡在姜令仪脑海中。
她觉得她不该疑心白露,但是孙耀祖的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让她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
她觉得自已应该回去再好好把今日的消息都整理一下,谋定而后动。
可是等她往外走的时候,却意外地遇到一群丫鬟急匆匆地进来。
姜令仪为了避免和她们正面遇上,就躲到了假山里。
这假山,是她仿照扬州故居里的假山建造而成,内有乾坤,里面像一个迷宫似的,上下左右都有窄小可通,假山上就是藏书楼的入口。
野奴很喜欢带着府里的孩子们在这里玩捉迷藏和打仗的游戏。
姜令仪藏匿在一块巨石之后,等那些人通过后正准备出去,却意外看到有人走进假山里。
正是白露!
姜令仪心如擂鼓,有种真相呼之欲出的紧张。
白露发现了她?
然而白露进来之后却没有找姜令仪,而是揉搓着双手,焦虑地走来走去,似乎在等人。
片刻后,又一个人进来。
这次姜令仪没有看清楚,不过人一开口,她就听出来了,是自已的二表嫂高氏。
“白露,你这样鬼鬼祟祟找我做什么?”高氏道。
白露“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舅夫人,我们夫人和霜染姐姐死得蹊跷!”
姜令仪捂住了胸口。
原来,白露也发现了。
“可不敢乱说。”高氏捂住她的嘴,“好孩子,你先起来,我且问你,你手里有证据吗?”
高氏的反应,竟然没有多意外?
难道她也知道些什么?
“没有,奴婢没有,但是夫人就是风寒,而且已经见好了,怎么会说没就没了?”白露哭成了泪人,“好,就算夫人命不好,真的因为生病去了,那霜染呢?”
“夫人去的时候,我哭着和霜染说,夫人死得不对劲。霜染按住了我,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沉住气,要找证据,要等大舅爷出来之后,请他调查。”
“霜染还说,夫人没了,她难过得想陪夫人一起去。但是她不能,野奴还需要人照顾,那是夫人最放心不下的。我们不能让夫人在地下都不安心……”
“就这样,霜染怎么会自杀?”白露痛哭。
“那是谁做的?”高氏问,“你可有怀疑的人?”
“是老爷,肯定是老爷!”白露恨得咬牙切齿,“他之前就有两次想对奴婢动手动脚,但是奴婢不敢告诉夫人,怕自已想多了,也怕夫人把奴婢撵走。昨日夫人刚去,奴婢守灵的时候,他还来摸奴婢……”
“那说明他品行不端,不能证明他害人。”高氏摇头。
“奴婢也知道,但是他,肯定是他……”
高氏黯然:“我心里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我怕是,也无能为力。”
“舅夫人!”白露泪崩,“您不能这样。夫人活着的时候,待您很好的……”
姜令仪听到这里,不由想到,还是那个直肠子的白露。
难为她要和那个畜生虚与委蛇,只为了替自已找证据。
只是高氏,确实帮不上忙。
因为没有证据,而且谢家现在自身难保。
“……令仪没了的事情,甚至没敢告诉老夫人,也没敢让狱中的大哥知道……孙耀祖他投了太子,风头正盛,若是大张旗鼓来,查出证据倒也罢了,查不出来呢?反被他咬一口。白露,现在的谢家,经不起了。”
不是不恨,但是人已经没了,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那难道,夫人和霜染姐姐,就这般白死了?”白露恨得磨牙,“好,我不用别人帮忙。我自已去,宰了那个畜生,让他偿命!我贱命一条,本就是夫人给的,为夫人报仇,算我死得其所!”
说完,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姜令仪心里焦急,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