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孙耀祖怒斥,“那是我儿子,我怎么能让他去给别人当儿子!尤其是谢家人!”
他对谢家人恨得咬牙切齿。
他觉得谢家人看不起他。
每次他去谢家,虽然谢家礼仪上没什么错,但是他总觉得,谢家人待他并不亲近。
同为谢家的女婿,程隽(程昭昭亲爹)为什么就和谢家人走得更近?
那些人分明是看人下菜碟!
白露附和道:“奴婢也不喜欢谢家人,他们眼高于顶,谁都看不起。不过谢家现在也倒了霉,没什么可张扬的了。”
“活该!就该让谢长治死在诏狱里。”孙耀祖恶狠狠地道,“到时候看他们谢家,还有什么底气!”
白露闻言,恨得牙都痒痒,心里已经把孙耀祖碎尸万段。
狗东西,占尽谢家便宜,现在还如此恶毒诅咒谢家。
如果没有大舅爷帮忙,他孙耀祖,现在还在翰林院做个永远起不来的死编修。
虽然非翰林不入内阁,但是老死在翰林院的穷酸官员又有多少?
孙耀祖非但不领情,还觉得谢家不肯帮忙,没有让他飞黄腾达。
“老爷息怒。您现在不是为了谢家,是为了谢家的银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底蕴是有的,银子也是有的。否则又怎么会提出,用三万两换野奴过继呢?”
“谢长治贪污了五十万两银子,当然有钱。皇上就该处死他!”
对于谢长治一直被关押,却没有被治罪,孙耀祖怨念极深。
“谢家的事情咱们且不提。老爷,您缺银子呢!”白露心里幸灾乐祸。
孙耀祖气得又拍桌子,“那个女人死之前,一定动了手脚,否则为什么只剩下这么点银子?”
白露继续说自已的,“其实您想开点,野奴怎么都是您亲生的,血脉这东西,变不了。而且他心里也向着您,就是过继出去,他心里最偏向的,还得是您。”
这话说得孙耀祖有些舒服。
不过他还是不满地道:“他和我,根本不亲。你看他什么时候主动来找过我?姜令仪把他给惯得不像样子,还不许我说话。”
提起从前,他怨念满满,简直恨不能把亡妻从地底下挖出来鞭尸。
他的人生,就毁在了姜令仪身上。
倘若他当年不脑子发热,选个娘家更有助力的妻子,比如李菁菁这样的,他早就飞黄腾达了,还要些像现在这样郁郁不得志?
白露几乎忍无可忍。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野奴就是不爱说话,但是心里明白着呢!您想,您先把他过继出去,做做样子。银子到手之后,您就让野奴哭闹,绝食,非要回到您身边,难道谢家还能眼睁睁地看着野奴饿死吗?”
“如果真饿死了,那我就去告谢家。”孙耀祖面色扭曲。
白露气结。
他竟真盼着野奴出事,只为了泄愤。
“老爷,咱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万一李姑娘那边等得不耐烦……想要娶她,借李大人攀附太子的人,那可大有人在啊!”
“她肚子里都怀了我的种儿,还想嫁给别人?”
孙耀祖仿佛已经想到那种场景,双目赤红地道。
“哎,人心不古。老爷,总有人厚颜无耻,便是给人当便宜爹也愿意,毕竟前程要紧。”
“前程要紧”四个字,也触动到了孙耀祖。
见他若有所思,白露又添了一把火,“您想想,谢家倒了霉,您却是要飞黄腾达的。等您高升,还怕谢家不来巴结您吗?他们怎么敢留下您的 骨肉?到时候,怕是要主动把野奴还回来呢!”
这番话让孙耀祖愉快了。
想到日后谢家落魄,自已却因为从龙之功,位极人臣的情景,孙耀祖非常高兴,好像已经看到了那种场景。
却不知道,白露在心里已经快用啐他的口水把他淹死。
“你把野奴给我叫来。”孙耀祖道,“我要问问他。”
“是,奴婢这就去。”
野奴屋里,白露蹲在地上替他整理袍子,紧张地问:“奴婢之前教您说的,您可都记住了?”
现在要哄着孙耀祖,让他觉得,儿子怎么都是他的。
这样过继才能顺利。
“记住了。”野奴沉声道,“大舅舅之前已经交代过我,白露姐姐不用担心。只是你……”
“奴婢自然是要跟着您的,您不用担心奴婢。”白露道,“不管奴婢说什么做什么,您都要相信奴婢。”
“我相信姐姐的,你和霜染姐姐,都是我娘最信任的人。”
白露眼眶微润,替他穿好鞋子,起身道:“走吧。”
“只是姐姐,你也要相信我。”野奴幽幽地道。
白露心里一惊,“你要做什么?”
野奴笑笑,“我不会做什么的。我还小,以后还有大好前程,犯不着为恶人陪葬。”
虽然他说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白露控制不住地心惊肉跳,总觉得他在盘算着什么。
虽然野奴小,但是白露从来都觉得,这孩子城府极深,深不可测。
好在他是向着姑娘的。
两人很快来到孙耀祖面前。
孙耀祖见了野奴那张和姜令仪有五六分相像的脸就有些不喜。
他装模作样地问道:“你二舅舅想要过继你,你愿意吗?”
“我愿意的。”野奴低头道。
孙耀祖眼中露出愠怒。
他可以把儿子推出去,那是权宜之计,无奈之选。
但是儿子不能主动要求出去,那是大不孝。
“我听说了祖母把银子都藏了起来,不让您娶亲。”
“你知道我要娶亲?”孙耀祖心虚,同时狠狠地瞪了白露一眼。
“是我听姑姑说的。”
孙耀祖气结,在心里狠狠地把孙荷骂了一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什么都跟别人说。
“爹也是没办法……这偌大的府里,没有人操持可不行。”孙耀祖装模作样地抹眼泪,“爹也想你娘,可是日子总归还是得过。”
野奴点头:“我知道的。所以我不怨爹,我愿意为爹分忧。”
“为我分忧?如何为我分忧?”孙耀祖心里有几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