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孙儿确实这么想的,您且再给我些时间,别……别乱点鸳鸯谱,也别再给我安排什么通房。”
“那我姑且信你。”于老夫人道,“但是通房你得收下,你最起码给我证明,你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
霍冲:“……”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先把她收用了,你这么大年龄,身边有个通房,谁也挑不出来毛病。日后要娶的,也不能拈酸吃醋,你可是要给霍家开枝散叶的。我问过人牙子了,她们这些瘦马都是灌了绝嗣汤,不会有孕的,省得回头你媳妇进门膈应。”
温柔小意,不孕……这些是于老夫人看重的。
她希望孙子身边有个满眼满心都是他的女人。
她也希望借机筛选掉那些容不下人的女子。
不是她讨人嫌,非要干涉小两口的生活,而是霍家人丁零落,若是绝嗣,她没有颜面见霍家的列祖列宗。
“祖母,还有明嘉在呢。”
霍冲大哥留下一对儿女,长子霍明嘉,今年十二岁,在国子监读书。
长女霍明澜,今年八岁。
兄妹二人都是由于老夫人抚养。
只是每年的冬天,他们都要去外家荣王府陪着老王妃住一段时间。
他们的母亲,是荣王府的郡主,受不了丈夫去世的打击,早产诞下霍明澜,然后月子里就殉了情。
“你我都指望不上,我还指望明嘉?我已经让人去接他们兄妹,明日就回来了。”于老夫人道。
“他们兄妹都长大了,我也很想他们。”霍冲想起当年大哥跟着父亲撑起霍家,要他去读书,他却每每不肯,被大哥拿着棍子撵得到处跑的情景,不由湿了眼眶。
大哥,我还是走上了那条你不希望我走的路。
你曾为我撑起晴空,如今该换我,为侄子侄女撑起这个家。
“明嘉十二岁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看在你的功劳上,把你大哥的爵位还回来。”
勇毅侯是祖父挣下的。
而大哥霍闯,凭军功得了定边侯的爵位。
一门双侯,多少人交口称赞。
只可惜后来战败,父子俩丢了性命,也丢了爵位。
勇毅侯这个爵位霍冲重新挣了回来,可是定边侯却不知踪影。
“……皇上的心思,谁都猜不透。但是娘,我想过了,勇毅侯府,日后是要交给明嘉的。”
“胡说,你倒是大方,日后你的儿子怎么想?明嘉又是走科举的,不用你谦让。”
霍冲笑笑,并没有再同母亲争论,心里却已经是打定主意了。
于老夫人又把话题绕回到姜令仪身上。
“你赶紧把人收用了,别惹我生气。若是你不收用,我就卖了,再买好的来,直到你看上为止。”
花钱就花钱,这日子不过了。
看着赌气的祖母,霍冲无奈道:“您先让我忙过这段时间。我刚回来,很多事情要忙。”
“正是因为你忙,所以身边才要有个人伺候。”
于老夫人觉得,孙子不讨厌怜衣,那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所以她今日打定主意,要把怜衣塞到霍冲身边。
霍冲想了想后,竟然点头道:“好,那就让她过来吧。但是祖母,我得先查查她的背景。”
于老夫人喜出望外,“当真?不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是,是要小心谨慎些。”
“那不用查了,我都查过了。”于老夫人道,“就是家里穷,把她卖给了养娘。那养娘也是扬州有名的,培养了很多瘦马,不会砸自已招牌。”
霍冲:“……”
失算了,没想到祖母有备而来。
于老夫人已经吩咐徐嬷嬷,连夜让怜衣搬家。
她还有些后悔:“早知道,今日不罚她那么重了。但是这丫头,也真是不省心……”
于老夫人聪明地没有提起孙家和姜令仪。
霍冲低头听着,手指摩挲着茶杯,没有反对。
姜令仪正抱着膝盖在床上想事情,忽然就被通知,要连夜搬家。
她震惊之余,也不得不从。
饶是刚才,她已经把自已的处境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安慰自已,在当下的处境,为了报仇,为了保护野奴,清白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可是没想到,要来的竟然那么快。
她紧张忐忑。
徐嬷嬷则警告她道:“别以为成了侯爷的通房,翅膀就硬了。你若是不好好伺候,我一样收拾你!”
“怜衣谨记徐嬷嬷教诲。”姜令仪低头柔顺地道。
用不了一会儿,她就会出现在霍冲的床上,和霍冲做那般亲密的事情……
无论内心有多么抵触,姜令仪都告诉自已,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近乎卑劣地想,如果她用原身学过的那些手段讨好霍冲,能不能让霍冲帮她?
但是她也明白,无论霍冲帮不帮,她想要站稳第一步,都要成为霍冲的女人。
徐嬷嬷看她,每次都咬牙切齿,心疼银子。
没用的人,是不会被留下的。
姜令仪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
她对自已说,没关系,眼睛闭上,片刻后就会结束。
只要她抛却羞耻心,什么都不算,她自欺欺人地想。
姜令仪,你没有其他选择!
徐嬷嬷亲自看她沐浴更衣。
水汽氤氲中,徐嬷嬷竟然上手摸她白皙柔滑肩头,啧啧道:“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就没见过这般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别说男人稀罕,我都稀罕。”
姜令仪倍觉耻辱。
她觉得自已就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谁都能来宰割。
她闭上眼睛,逼退泪意。
活下去,先要活下去。
这一身皮肉,确实是精心保养的,每次沐浴之后都会用香膏仔细涂抹过身体的每一处。
养娘做的就是皮肉生意,所以算是个中行家。
在养娘眼里,她们都不算人,而只是货物。
货物要包装好,要完美,才能卖得高价。
至于什么羞耻心,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认清自已的地位,是所有瘦马上过的第一课,也是贯穿她们始终的课程。
把她们的尊严狠狠踩碎,让她们奴颜婢膝,柔顺乖巧……
记忆历历在目,被教训时候的疼痛仿佛现在还心有余悸,但是姜令仪却还是无法把自已彻底代入怜衣。
“行了,别让侯爷久等了。”徐嬷嬷道,“侯爷今日喝了酒,你这个小蹄子给我忍住,再敢嫌弃,我把你嘴缝上!好好伺候侯爷,你才有前程。”
姜令仪咬唇,“烦请嬷嬷帮我把衣裳拿来。”
“不就在这里吗?”徐嬷嬷道。
“奴婢,奴婢是说里衣……”
“你不知道今晚自已要去做什么吗?”徐嬷嬷怒道,“一千两银子,你最好值,否则把你发卖出去!”
姜令仪含羞忍辱,穿上那件空荡荡的衣裳。
而徐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摇摇头,忽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