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总是潮湿的,雨太细,太绵。
而要是遇上梅雨季节,连带着空气都是湿答答的,走在哪儿都得备着雨伞,以免碰上一场猝不及防的雨。
半个月前夏南夕突然来了兴致,说要出去写生,早上动身,下午便到了乌城。
与北方不同,这边的天气是格外湿冷的,夏南夕到酒店的第二天就感冒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袋像炸了一般难受,她从包里翻出一盒镇痛药,拿过桌上的矿泉水,取出两颗吞了下去。
夏南夕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整个人恹恹的,她裹了裹被子,想着睡一会可能会好一点,可谁知这头越来越痛,太阳穴直抽抽,夏南夕气急,这药怎么一点效果没有,她翻出药盒看了看日期。
过期了......
夏南夕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还是得去医院了。
夏南夕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已,毫不犹豫的给自已化了个妆,镜子里面投射出一张标准的美人鹅蛋脸,眉如远黛,琼鼻樱唇,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皆是妩媚,像极了勾人魂魄的妖精。
夏南夕很满意,勾了勾唇,穿上一旁的白色风衣便出了门。
这会儿雨刚停,天气有些雾蒙蒙的,风里裹挟着雨后的清香,让人觉得舒适与惬意,夏南夕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
由于刚下过雨,路上多了许多小水洼,里头还有些尘泥。
夏南夕站在路旁等车,身体还是有些无力,她翻了翻滴滴行程,不料刚一抬头,面前一辆车疾驰而过,好巧不巧,夏南夕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大水坑,车轮陷进去 ,顿时泥水飞溅,夏南夕来不及闪躲,毫不意外地被浇了一身。
夏南夕从震惊中缓过神,感觉身上湿漉漉的一片,她低头一看,素色的裙摆满是泥点,白色风衣上大片的污渍,这一瞬间,夏南夕只觉得脑仁发疼,用力地闭了闭眼,这可是她等了半年的高定,她最喜欢的一件!
夏南夕极度不爽的时候,那辆车退了回来,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男人,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
夏南夕没想到他们还会掉头,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不等男人开口,她问:“你开的车?”说完她又看向驾驶位的人,那人正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看了看她的衣服,很抱歉的开口:“那个,不好意思啊小姐,你看多少钱,我们赔。”
夏南夕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还是那句话,“你开的车?”
男人摸了摸鼻子,“我们今天有点急事,怎么处理你说就是。”
夏南夕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正欲说话,驾驶位的男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抱歉,我们…”
突然说话声戛然而止。
夏南夕隐隐觉得有一种汗毛炸起的感觉,那是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
她偏过头看去,那人长身玉立,五官精致如玉砌,那一双眼清澈如潭,温润如玉。
在夏南夕看清楚他面容的那一瞬间,她狠狠怔住了,她闭了闭眼,再看过去,没有任何变化,紧接着心脏刺痛,她慌乱无措地站在原地,指尖发颤。
会是他吗?她不敢相信,缘分竟然会如此捉弄人。
夏南夕凝视着眼前的人,他眼里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
半晌,男人艰涩地向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南夕,是你吗?”
这一刻,夏南夕确定了,她猛的向后退了两步,脑袋又是一阵晕眩。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了她,夏南夕稳住身形,用力甩开拉住她的手。
季明辰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时间静止了几秒。
夏南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神色恢复平静,语调上扬,“季先生,别来无恙。”
“辰哥,你们认识啊?”一旁站着的男人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试探性的问,眼神却很长时间停留在夏南夕身上,他挠了挠头,这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季先生…”季明辰似乎没听见他说话,嘴里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眶有些红,还想再说什么,夏南夕扯下身上的外套一把甩在他的脸上,冷声道:“给我洗干净!”
话音刚落,一旁的男人两个眼睛瞪圆了,手指着夏南夕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还讲不讲道理了!”
夏南夕看了他一眼,说:“有道理,也不讲。”说完转身就走,她打的车到了,夏南夕此刻的情绪很复杂,她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头痛欲裂,她感觉感冒加重了。
一边的男人觉得夏南夕简直太侮辱人,一张脸涨得通红,还想上前霍霍两句,季明辰按住他,沉声道:“江白,走了!”
季明辰看着那抹纤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抹了一把脸,拿上衣服上了车,沈东气呼呼地跟在后面,季明辰启动引擎,转头对沈东说:“江白,你拿个袋子帮我把衣服装好。"
沈江白眼睛都要掉下来了,更不乐意了,“辰哥,你还真给她洗呀。”
沈江白对夏南夕是里外看不顺眼,刚才那一句话,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季明辰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说:"阿东,有些事你不知道,算帮我个忙好吗?”
沈江白回想着刚才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确实不太对劲,他抿了抿嘴,转头看向季明辰,问:“辰哥,你是不是欠她钱了?”
“......”
季明辰没话讲了,随即眸色沉了沉,想起刚才夏南夕冷漠的神情,心被狠狠扯了扯,但要是只是欠钱那该有多好,他想。
汽车行驶在马路上,但车速似乎比平常快了许多,季明辰开着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方向盘。
另一边夏南夕上了车,把车窗摇了下来,她需要透口气,事发突然,着实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风从窗外涌进来,吹得人脸生疼,她微微偏头,看着窗外不断穿梭的车流,她突然觉得鼻头有点酸,她低下头,眼泪落了下来。
她曾经设想过在某一天再见到季明辰的场景,她该是声嘶力竭地,毫无形象地质问他,可笑的是,如今真见了,她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慌乱和震惊霸占了她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她没办法整理情绪来面对。
八年的时间,她以为时间会磨平一切,可这一刻心里那股窒息的疼痛感仍在提醒着她,无论是怨恨还是执念,她都无法将他从生命中抹去。
夏南夕把头埋在膝盖里,双手将脸捂住,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浸湿了衣裙。
上车的地方离医院不远,五六分钟便到了,夏南夕情绪自刚才以后一直处于低迷状态,车子停下十几秒也没发现。
司机又有单子进来,见夏南夕久久没动静,不满的看向后座,刚想开口,看见小姑娘伤心难过的模样,语气又软了下来,“姑娘啊,到地方了。”
夏南夕回过神,看了一眼计价器,想拿手机把钱付了,突然想起来手机在衣服兜里没拿出来,心里又狠狠烦躁了一通,她从手提包了翻出现金,付了钱便匆匆下了车,滴滴单子很多,给人添麻烦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