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兄妹二人义愤填膺,东陵辰醉反而沉默下去,眼眸微微地闪烁着。见他如此,潇晚筝不由眉头一皱:“哥,怎么了?难道你还舍不得吗?”
“我们知道是太后从小把你养大的。”潇晚笛接着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欠她一份养育之恩,不好下手?”
东陵辰醉摇了摇头,淡然开口:“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有什么不好下手的?何况我早就知道她之所以把我带在身边根本不是因为心存愧疚或者想要补偿,只是为了监视我罢了。”
潇晚筝欣慰地笑了笑:“你知道就好,总之我们必须为母妃报仇。到时你若真的下不去手就站在一旁,让我们来好了。”
这个漫长的故事讲的实在太久,到此时终于告一段落,众人均觉疲惫不堪。打了个呵欠,潇晚筝首先开口:“不行了,我好累,先回去休息了。”
“我也是。”看得出东陵辰醉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些事实,潇晚笛跟着站了起来,“你们俩的脸色都不是太好,也休息一下吧,还有一场硬仗等着我们去打呢!”
看到二人点头,他便转身离开,大厅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之后东陵辰醉才突然苦笑了一声:“仿佛做梦一样,又仿佛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真难以想象……”
“嗯。”凤凝练温柔地笑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这些事实在太出乎我们的预料,你有这样的感觉很正常。不过你放心,不管怎样我始终都在你的身边,无论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东陵辰醉反手握住她的手,仿佛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支撑:“丫头,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句话,果然还是你最懂我,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本来就不用怕。”凤凝练微笑着,“安陵王天不怕地不怕,怎会连这么点区区小事都应付不了?而且你辛苦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还锦妃一个公道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东陵辰醉唇线一凝,眸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充满坚毅的光芒:“说的对,现在就是我替母妃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不知为何,这几天洛太后总是觉得没来由的心慌,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到底是什么事,她却完全看不出丝毫迹象,只得甩甩头,将这一切都当作是自己的幻觉。
其实仔细想想,如今最让她闹心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苏菱的下落,二就是薛婉碧的婚事。而且最可恨的是,哪一件都没有任何着落,每每思之更令她气恼不已。
一大早,洛太后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脑中却不停地思索着这些事情。片刻之后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睁开了眼睛:“对了,花飞雪所生之子快百岁了吧?”
一直伺候在旁的侍女立刻开口:“回太后的话,百岁寿宴定在三日之后,奴婢正想请问太后要不要准备一份贺礼。”
洛太后懒懒地挥了挥手:“这些小事就不必来问哀家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你看着办吧!”
侍女点头答应了一声,还不等转身离开,便见另一名侍女快步而入:“启禀太后,皇上方才派人来传话,说请太后立刻去御书房一趟。”
洛太后皱了皱眉:“那么急?有什么事吗?”
侍女摇了摇头:“回太后,奴婢不知道,那人只说请太后立刻过去,别的什么也没说。”
洛太后无奈,只得随后起身略略收拾一下,带着侍女来到了御书房。看到东陵清仁就坐在桌案后,她轻咳一声上前:“皇上这个时候叫哀家来有什么事吗?”
片刻之后,东陵清仁才抬头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居然少见的阴沉:“太后,你做的好事。”
说这几个字时,他的语气其实还算是平静的,甚至连声调都没有提高半分,可是不知为何,洛太后却陡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一颗心更是剧烈地狂跳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紧跟着笼罩在了头顶:难道……
毕竟是在深宫内院打拼了多年的女人,洛太后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管心中怎样震惊,表面都没有丝毫破绽,甚至优雅地举起手绢沾了沾唇角,笑得一如往常:“不知皇上此言何意?是什么人惹皇上不开心了,却来拿哀家出气?”
东陵清仁冷冷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仇恨和厌恶,仿佛看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太后,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抵赖?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以为朕会轻易跟你说出这样的话吗?”
洛太后心中又是一跳,面上反而更加镇定:“皇上这话倒叫哀家越发不明白了,哀家抵赖什么了?皇上有话不妨直说。”
东陵清仁一声冷笑:“好,朕也喜欢开门见山,既如此,朕就跟你直说。醉儿,进来吧!”
什么?醉儿?
洛太后暗中吃了一惊,转头看时才发现东陵辰醉正从门外潇潇洒洒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参见太后,参见父皇。”
“醉儿,你回来了?”洛太后立刻开口,仿佛十分开心,“这段时间你跑哪里去了,叫哀家好生记挂。”
东陵辰醉微微一笑,可是这笑意却并未直达眼底,并不曾冲淡他眼中那刻骨的冷意:“叫太后挂念,真是我的罪过。不过我这次出门,居然找到了一个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人,相信太后对她也会很感兴趣的,不知太后可愿一见?”
洛太后不是傻子,她听的出东陵辰醉虽然用了询问的语气,却根本没有留给她拒绝的余地。正是因为如此,她心头那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更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惊慌失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今日就要变天了吗?
果然,还未来得及等她回答,东陵辰醉便含笑开口:“晚筝,你可以进来了,来见见这个你一直想见的人。”
晚筝?什么东西?
洛太后只来得及想到这里,便看到门口人影一闪,一个绝色佳人已经缓缓走进了御书房。就在这一刻,她突然变了脸色,脚底下更是忍不住倒退了两步:“啊!你、你是?”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从潇晚筝身上看到了一个万分熟悉的影子,竟然令她的脑中骤然浮现出了锦妃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但是不可否认,相似的并不是两人的容颜,因为这两张脸其实并没有多少相像之处。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们身上那种几乎毫无二致的高贵气质和那种令人一见便不可自拔的魅力!
面对这个已经记挂了很多年的杀母仇人,潇晚筝的目光比东陵清仁更加冰冷,并且慢慢逼到了洛太后面前:“我是谁?你以为我是谁?还是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谁?”
一连三个问题咄咄逼人,竟然令洛太后再度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她眼前所有的幻象瞬间被打破。极快地扫了东陵清仁和东陵辰醉一眼,她强压心头的惊慌厉声呵斥,:“大胆!哪里来的乡野刁民,竟然敢对哀家无礼,还不快给哀家跪下!”
“跪下?就凭你也配?”潇晚筝一声冷笑,“告诉你,今天就是我为我的母妃报仇雪恨的时候,你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母妃二字令洛太后的脸色再度一变,瞬间联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这个女孩就是……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越来越浓重的惊慌之下,洛太后居然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什么报仇雪恨,是锦妃那个贱人该死,她做出不要脸的事,就该用血来洗清她带给皇室的耻辱!”
潇晚筝冷冷地看着她,直到此时才一声冷笑:“我只是说为我的母妃报仇,并不曾说是谁,你怎知我说的就是锦妃?还是你以前害人太多,无论谁找上门来,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此言一出,洛太后猛地愣了一下,眼中终于不可避免地掠过一抹惊慌,跟着又是一声尖叫:“闭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来人!还不快把这大胆的乡野刁民拉下去乱棍打死!”
一声令下,周围却依然静悄悄的一片,也是,既有皇上在此,哪里轮得到旁人发号施令?袍袖一挥,东陵清仁淡淡地开口:“太后这就急着杀人灭口了吗?可惜同样的错误朕不会再犯第二次!”
“皇上你……你在乱说什么?”洛太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甚至满脸震惊地看着东陵清仁,“哀家与这个刁民无冤无仇,何来杀人灭口之说?”
“无冤无仇?如果你知道我是谁,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潇晚筝一声冷笑,成功地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听着,我是锦妃的女儿,就是当年那个险些死在你手中的女婴!”
尽管早有预感,但是听到她亲口承认,洛太后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刷得褪去了不少:“什么?你、你……原来你就是那个孽种!你居然还敢回来,简直是不知死活!皇上,既然这个孽种已经出现了,你还不快把她拿下处以极刑?否则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岂不遭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