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傅淮舟本来想和迟未晚一起去警局跟进一下后续。
出发前，他收到了刘警官发来的消息。
看完消息内容，饶是傅淮舟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也见过不少奇葩事，但和秦家人的事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看出傅淮舟表情不对，迟未晚问：“怎么了，你公司有什么事吗？”
傅淮舟定定地看着她说：“不是，秦刚死了。”
迟未晚怀疑自已耳朵出问题了，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傅淮舟又重复了一遍，迟未晚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昨天还险些将她逼入绝境的恶人突然就死了？
迟未晚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高兴？好像也没有。
她虽然希望秦刚得到该有的惩罚，但从没有想过他会死。
过了许久，她才问：“怎么死的？”
傅淮舟缓缓吐出几个字：“秦秀华杀的。”
迟未晚：？？？
这比听到秦刚死了还让迟未晚惊讶。
可是，秦秀华一直将秦刚当作亲生孩子对待啊，怎么下得去手的？
傅淮舟看着她的样子，剩下半句话不太敢说出口。
死的不只是秦刚，还有迟鹏飞。
这件事是今天凌晨发生的。
当时天都没有亮，医院里除了值班的护士几乎没有人影。
秦秀华一脸从容地走进秦刚的病房，过了五分钟才出来。
等换药的护士发现的时候，秦刚早已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他浑身都被砍得血淋淋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
通过监控看到，秦秀华在秦刚身上捅了三十几刀。
秦刚最开始还能大声求饶，到后面奄奄一息痛死过去。
秦秀华走之前特意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定人已经没有呼吸后，她咧嘴一笑，沾满鲜血的脸正对着摄像头，将见多识广的警察都吓了一跳。
杀了人后，她甚至没有做任何掩饰，提着滴血的刀大摇大摆走出医院，回了迟家。
等警察上门抓人的时候，秦秀华安稳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连沾血的衣服都没有换下。
而她怀里还抱着三岁的迟鹏飞。
整个迟家安静得可怕，仿佛没有其他人。
看到警察后，她没有丝毫恐慌，嘴角带笑：“你们来了啊。”
语气如同见到熟人般熟稔。
警察先是将她的手铐住，才将人从床上提下来。
担心小孩儿一个人在床上出事，另一个年轻警察上前准备将他抱给迟家佣人。
结果手刚碰上就猛地缩了回来。
年轻警察惊恐地回头：“老……老大……”
连话都说不完整。
察觉到异常，刘警官走近，他的经验丰富，从迟鹏飞乌青的唇色和僵硬的肢体看出，人已经没了。
他先将年轻警察支出门外，锐利的眼神看向正笑着的秦秀华，冷声问道：“这是你儿子？”
秦秀华非常配合：“对呀，我儿子可爱吧。”
刘警官紧盯着她的脸，继续问：“你杀了他？”
秦秀华点头，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对呀，小孩子就要一直这样才乖啊。”
刘警官只觉得浑身发寒。
秦秀华对一切都供认不讳。
昨晚迟程和迟嫣然都没回家，佣人们住在另一栋小楼，偌大的迟家只有秦秀华和迟鹏飞。
这也给她创造了机会。
秦秀华知道真相后就一直怀恨在心，但白天医院人多没办法动手，她特意选在凌晨。
可是起床的动静将旁边的迟鹏飞闹醒，一直哭着闹着要她抱。
秦秀华被吵得不耐烦，为了让他闭嘴，用被子死死捂住迟鹏飞的口鼻，直到他安静下来才松开。
*
秦秀华的判决结果很快就下来了。
由于她的行为恶劣，连杀两人且毫无悔过之心，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迟程没有为她请辩护律师，甚至在秦秀华被抓当天就立刻在社交媒体上和她撇清关系。
迟未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抽痛了一下。
她难免想起自已小时候，秦秀华对她很好很好。
迟未晚父母刚去世的时候，她天天哭着叫爸爸妈妈，是秦秀华连迟嫣然都不管，日日夜夜抱着她哄；
迟未晚不敢一个人睡的时候，是秦秀华睡中间，左边迟嫣然，右边睡着她；
迟未晚生病的时候，是秦秀华哭着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迟未晚开家长会，也从来都是秦秀华去。
她会说自已有两个女儿，一个迟嫣然，一个迟未晚。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当迟未晚像以前那样扑到她怀里，希望得到一个拥抱时，她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
她开始刻意疏远迟未晚，冷眼看着她，戴上虚假的面具。
一切来得太突然，十几岁的迟未晚不懂发生了什么，现在的迟未晚仍然不懂。
秦秀华开庭那天，迟未晚没有去。
但葬礼，她去了。
迟程坚决反对给秦秀华办葬礼，他说：“那个毒妇不配！”
但迟嫣然不听，迟程不同意，她就自已一个人操持着一切。
她给秦秀华生前的朋友、亲人都发了吊唁通知。
可是没有一个人到场。
秦秀华是个连亲生儿子都能残忍杀害的魔鬼，谁都不想沾上晦气。
除了没有被通知的迟未晚。
灵堂上挂着秦秀华的黑白照片，迟未晚看到时愣在原地。
不是标准的寸照，而是一张十几年前的生活照。
是从她们三人的合照中裁剪出来的。
那个时候她很年轻，脸上带着张扬幸福的笑容。
原本随着时间淡化的记忆又逐渐在脑海中清晰。
“看来你还记得这张照片？”
迟未晚转身，看到的是身着一身黑色的迟嫣然。
她没有往日的高高在上，看到迟未晚在这儿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惊讶或是愤怒的情绪。
就那样冷漠地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迟未晚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总觉得她眼里的悲伤好像要溢出来。
她视线落在迟嫣然的眉心：“有些印象。”
迟嫣然没有理她，上前几步，怔怔地看着秦秀华的遗照。
在迟未晚以为她不会说话了时，迟嫣然突然开口：
“迟未晚，你知道吗，都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