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未晚最近很忙。
她既要准备全国服装设计大赛的决赛,还要尽快和导师确定毕业论文的选题,完成开题报告。
所以她一周三头跑。
上课、见导师、回家做设计。
每天一回到家就待在书房,只有吃饭睡觉才能见到人影。
傅淮舟都感慨:这还没毕业就这样忙,等工作了岂不是人影都见不着。
但他没有劝阻。
只会在迟未晚熬夜的时候备上靠枕、毯子和热水。
并经常叫阮清晏上门给迟未晚检查身体。
奶奶知道后还调侃他是迟未晚背后的男人。
今天是周末,迟未晚也照常在书房画图。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傅淮舟也在。
自从那天被傅淮舟开导过一次后,他们俩的关系不自觉近了不少。
迟未晚和他说话也更加自然,没有之前拘谨了。
她看着旁边只是干坐着,什么也没干的男人问道:
“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迟未晚实在是好奇,傅淮舟这样一个工作狂,忙起来基本是全年无休,一个月有28天都会去上班。
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谁知傅淮舟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说:“一个家里有一个大忙人就够了。”
迟未晚疑惑地“啊?”了一声。
傅淮舟说:“你知道你最近像什么吗?和武则天登基不相上下了。”
迟未晚这才明白他是觉得自已太忙了啊。
她转回头继续看着电脑,没把男人的幽怨当一回事。
“没办法,最近事情多,应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人不能把话说得太早。
迟未晚刚把话撂下没五分钟,电话铃声在安静的书房内响起。
迟未晚拿起手机一看,竟是辅导员打来的。
迟未晚和辅导员交集不多。
她在班级里算是透明人,如果不是积极参加各种竞赛,估计除了教务处的学生名单都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迟未晚和辅导员唯一的联系基本也就是通知她领奖或者申请奖学金了。
而且一向是微信交流。
突然的电话让迟未晚有些不安。
她看旁边的傅淮舟也没做正事,直接接起了电话。
有个男人在旁边,也算给自已增添点阳气,壮壮胆。
迟未晚率先出声打招呼。
“叙哥,您好。”
辅导员叫周叙,是比迟未晚大一届的学长,刚毕业就留校做了辅导员。
他平时为人亲切,没有一点架子,同学们都叫他叙哥。
听到这个称呼,本来还没什么表情的傅淮舟突然转过头,机警地看着迟未晚和她的手机。
哥?
哪个哥?
他老婆都没叫过他哥呢。
他有些羡慕嫉妒,却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关注着两人的交谈。
听完周叙的话,迟未晚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叙……叙哥,您怎么会想到我呢?我……我不行的。”
迟未晚一直觉得自已在班里没有什么存在感,三年多的相处,她甚至有一半同学都没有打过招呼,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她完全想不到,这种事周叙怎么会想到她。
周叙听到她的拒绝,没有多加劝说,只是留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你可以再想想,你是咱院几个班干部一起投出来的,周一给我答复就行。”
通话结束后迟未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叙哥最后那句话反复在她脑海里重播。
迟未晚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有意外,有惊喜,有怀疑,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导致她的表情十分怪异。
傅淮舟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心里的醋味更浓。
这到底说了什么,才让迟未晚这么失魂落魄的?
他没憋住,装作不在意地问:“谁呀?”
迟未晚心思不在傅淮舟身上,只是条件反射地回答:“我辅导员。”
傅淮舟大大松了一口气。
是辅导员啊。
那没事了。
辅导员都三十几岁的老男人,叫哥也没什么问题。
傅淮舟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没有细细琢磨。
他看迟未晚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迟未晚一下子回神,奇怪地看着傅淮舟问:“怎么了?”
傅淮舟不答反问:“你辅导员说什么了?”
迟未晚顿了一下,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她们学校每年都会评选最佳毕业生,报名可以自荐,也可以学院推举,最后经过几轮学生、领导的投票选出十名学生。
而周叙刚刚说的就是把学院推荐的名额给迟未晚。
傅淮舟听了,理所当然地说:
“那很好啊,你辅导员和班干部真有眼光。”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迟疑,话里全是对迟未晚的肯定和信任。
迟未晚终于将眼神落在傅淮舟脸上。
她没想到自已在他眼里竟然这么优秀吗?
她问:“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傅淮舟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先不说你的成绩在院里稳居第一,还有大大小小的比赛都有很好的名次。”
“最重要的是,你为人真诚善良,努力上进,从不怨天尤人。”
“在我看来,这些不论哪一点拿出来,你都有资格报名这个评选。”
听到这些话,迟未晚傻傻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傅淮舟的眼神热烈又带着一些迟未晚看不懂的情绪,但她知道,这些话都是他发自内心的。
绝不是敷衍她的场面话。
她很快想到丛非教授对她说的话。
还有傅念,每次在她怀疑自已时都会在后面推她一把,让她能勇敢迈出第一步。
他们都在由衷地相信她,并希望她也能相信自已。
不知道为什么,迟未晚心里有一股情绪在翻涌,她无法描述,更无处发泄。
最后,眼眶慢慢红了。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毛绒毯子上消失不见。
看到迟未晚的眼泪,傅淮舟瞬间慌了神。
他手足无措地覆上迟未晚的脸,想要擦掉那些不断滚动的泪水。
泪水涌出眼眶的瞬间就变凉,傅淮舟却感受到其中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他的手灼伤。
“晚晚,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好,我道歉好不好,你别哭啊。”
“老婆,不哭……?”
傅淮舟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着扑在自已怀里的娇小身影,过了一会儿,才伸手将人紧紧揽在怀里。
这是迟未晚第一次主动投怀送抱。
但傅淮舟此时顾不上这些,大掌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怀里女人的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道谢:“谢谢你。”
迟未晚说完就从傅淮舟怀里起身,坐回自已的座位。
她看着傅淮舟,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有资格参加这个评选。”
说完,她就埋头给周叙发消息。
傅淮舟还保持刚才的姿势没有动作。
他好像被定在了迟未晚的笑容里。
迟未晚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双眼也有些红肿,但那一笑,却仿佛是傅淮舟见过最温暖明亮的太阳。
他没见过迟未晚这么张扬明媚的笑容。
她一直是怯怯的,收敛的。
他不知道短短几分钟是什么使她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但他很喜欢。
但这种喜欢不是出于自已的喜好,而是他相信,迟未晚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