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寺。
法海笑容满面的望着一众大小光头,十分嚣张的伸开手掌,大声道:
“秃驴们,爷回来啦!”
法元主持面色一黑,洁白的胡须气的乱抖,手中握着的金刚杵叮铃咣当的作响,显然是被法海这个孽障气到了。
一众小沙弥却不以为意,纷纷跳着跑着来到法海近前,伸出小手一脸期待的望着法海,吵闹个不停。
“师叔师叔!你说给我带糖果吃的!”
“你还说要给我们买烧鸡!”
“我要芙蓉王!”
法海面色一黑,冲着喊的最凶的小沙弥当头就是一个暴栗,假怒道:“芙蓉什么王芙蓉王!小小年纪不学好!”
而后冲着法元主持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很久没抽了。”
不过法海倒也并非没给小沙弥们带礼物,从紫金钵盂中大把大把的向外抛洒糖果甜点之类的,引得一众小沙弥们哄抢不停,戒律院的副主持头疼的不行,一脸无奈的看着法海,但又不敢开口阻止。
因为法海是真的会揍他。
唐玄奘有些激动,但却保持着僧侣的端庄,直到小沙弥们笑嘻嘻的离开方才走到法海身前,双手合十弯腰道:“见过师叔。”
“嘿!”法海顺手揉了揉唐玄奘的光头,感觉手感依旧光滑,笑哈哈的道:“才不过半年不见,都学会自已上蜡了?”
唐玄奘哭笑不得,侧过身子有些无奈的道:“师叔莫要闹了,方丈还在大雄宝殿等您呢。”
这一代的归元寺只有法海丶法元与法正师兄弟三人,法元是主持,法正是方丈,法海则是戒律院的主持,师兄弟三人年岁相差极大。
法正是大师兄,现年已过两百岁,法元比法正要年轻一些,却也是百岁老者,唯独法海不过二十余岁,正值青年。
步入大雄宝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高耸的佛龛,佛龛中供奉着如来佛像,佛像金光闪闪,庄严肃穆。佛像面容慈祥,目光深邃,仿佛在洞察世间的一切苦难与智慧。佛像的四周,点缀着各式各样的花卉和彩灯。
大雄宝殿内的空间宽敞而明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殿堂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息
佛像的两侧,站立着形态各异的护法神像,他们手持法器,目光炯炯,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活的一样。
大殿之内,老僧盘坐。
大殿之外,法海止步。
“见过方丈师兄。”法海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法正方丈许久不曾作声,烛火摇曳间大雄宝殿的大门轰然大开!
“还是不愿进来?”法正淡淡开口,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自打有了这大雄宝殿,法海便不曾迈进过一步,只是在门外扫了几眼便径直离去,对于佛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
法海洒脱一笑:“还不到时候。”
“随你便是。”法正无奈叹气,苍老的身躯缓缓站起身,身躯佝偻,迈着发颤的步伐走出大雄宝殿,法海赶忙扶住法正,以免其摔倒。
法正的年岁很大了,二百多岁的年纪证明了他修为不凡,却始终是这副风中残烛的模样。
“此次出门游历,可是寻到了自已的路?”法正的眸子浑浊,望着法海之时却闪过一缕精光。
法海心有大愿,身为师兄的法正是知道的,而且法海从小便是被师尊带在身边修行,虽说在法海十岁那年师尊圆寂,临行前将法海交给了法正,法正自然清楚法海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是个修佛的料,反倒是比较适合修道。
法海轻轻点头:“有点眉目了。”
“还瞒着师兄?”法正瞥了一眼法海,视线看向在风雪中一动不动犹如磐石一般的年轻僧人,传音道:“你的目标,是玄奘吧。”
法海一愣,而后沉默不言。
不愧是师兄啊……法海内心苦笑。
“归元寺下的地底迷宫老夫也去过。”法正颤颤巍巍的走下台阶,轻声道:“吞界象不是洪荒族群,而是我人族所变化的族群。”
法海猛地愣住!
“人族初现之日,洪荒寰宇无数生灵尽皆不以为意,以人族为血食奴隶,予取予求,那时的人族性命比之蝼蚁草芥还要卑微。”
“洪荒大劫频现,生灵征伐,以人族为先锋,妖巫丶先天生灵丶先天神魔以及大神通者们更是无所顾忌,豢养无数人族,将我们的族人当做耗材使用……”
法海轻声道:“佛,也是先天神圣。”
“嗯,可那是他未成佛之前的事情了,成佛之后,他便是我人族的护佑者,而且他的确护佑了不少人族。”
“待我成佛,自有大儒为我辩经?”法海讽刺的低声道:“什么狗屁逻辑!”
“功不挡过,瑕不掩瑜,很正常的事情,岁月会洗刷一切刻骨铭心的仇恨。”法正走到唐玄奘身前,拉着唐玄奘向大雄宝殿走去,呼吸有些急促,但仍然道:“佛就是佛,祂只是一个概念,并非代表着真正的佛。”
“他一开始提出的佛理演化到了如今这般万家生佛的模样,他自已难不成都能通晓?”
人族海纳百川,洪荒之后人族大兴,不管多么强大的族群都有着人族的影子,他们汲取着各族的知识底蕴,而后将其化作人族的一部分。
人,一撇一捺,简单至极。
人心,犹如幽冥,深邃且黑暗。
唐玄奘静静的听着二人之间的辩论,面色如常,因为法海口中惊世骇俗的理论他从小听到大,早已习惯。
急眼的法海谁都敢骂,哪怕是天庭之主也成了他打牌时候口中的精神寄托。
“老天爷发发善心让贫僧赢点吧,晚点回去就把大雄宝殿的狗屁佛祖换成你。”
“如来不顶用啊,算了还是用弥勒佛吧。”
求遍漫天神佛,到最后法海骂骂咧咧的掀桌走人,临走前还欠了唐玄奘一百两银子至今没给。
最后还是唐玄奘打扫的卫生。
三人站立在大雄宝殿之外,法正方丈拉着唐玄奘与法海的手掌,视线转向唐玄奘,轻声问道:“老僧只问一件事。”
“您问便是。”唐玄奘很尊敬自已的师父,与他而言法正犹如自已的父亲一般,很是依赖。
“你到底是金蝉子,还是我的徒儿玄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