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街的路是真难走,我们又开了几个小时,路过一个有几家人的山寨。岩吞说他带哥昂去前面探探路,让我们在车里等着。
他们走后,我看到旁边有一户人家,家里的大门是篱笆做的,门关着。
我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想进去打听一下这里是哪里,顺便给老三要点盐水喝喝。
我站在门口,朝屋里问:有没有人在家?
过了一会一个老人从屋里走出来,隔着篱笆门他问我:“小伙子,你搞什么?”
我说:“阿公,我们是过路的,想和你讨口水喝。”
老人问我:“我听见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呢,他们呢?”我心想,这老人也不简单还能听出脚步声有几个人。
我说:“路有点难走,他们去前面探路了。”
老人没再多问什么,便去给我倒水,我告诉他在水里帮我加一点盐巴。
老人问我,加盐巴做什么?
我说,我朋友身体不舒服,要喝点盐水。
老人说,你朋友在哪里?不好在么,你们进来家里休息。
我说,在车上。
老人把门打开。
我扶着老三进去。
老人看了一眼老三的腿,给他拿了一张草席铺在地上,让老三可以躺下休息。
接着老三给我拿来一碗盐水,我喂给老三。
我试探性的问老人:“阿公,你们这里现在是归谁管?”
我想万一这里还是缅团的地盘,此地就不能久留了。
老人说:“我们这里现在是克钦管,他们的关卡就在前面,等一下你们上去要过着的。”听老人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我问他:“你家就你一个人?”
我给他递上支烟点燃。
老人抽了口烟说:“我大儿子,几年前被缅团的人抓去帮他们当脚夫了,好年没回来过,不知道是死是活。小女儿跟着别人说去木姐打工,也很久没回来了。现在就剩下我带着这两个小孙孙过日子了。”
我说:“孩子的妈妈呢?”
老人说:“我儿子一直没消息,媳妇就跟着别人跑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堂屋角落里有两个小男孩,穿着破旧的衣服,眼睛害怕的看着我。
老人说:“小伙子,我看得出来,你不是我们这边人。”
我不作声。
老人接着说:“这世道不是人的世道,今天来一伙人管我们,明天又来另一伙,他们打打杀杀,争夺地盘,最后苦的只有我们老百姓。年年打仗,民不聊生,我们这里,无论老少都没有什么文化,因为没办法读书接受教育。
什么张家李家,哪一家打赢了我们不关心,我们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
我们缅甸是一个全民信佛的国家,信佛的国家本应是祥和的,安宁的,能得到佛祖庇护的地方。可是,你看看现在这个国家,毒品,战争,赌博,电信诈骗,整个国家乌烟瘴气,我们老百姓过的这叫什么日子。”
我能听到老人声音里的痛苦,无奈,绝望。
这时候对讲机里传来岩吞的声音,他让我开车去前面,他们在路边等着。
老人和我一起把老三扶上车。
我准备告辞的时候,老人不好意思的问我,小伙子,能不能给我一个打火机,有时下雨火柴不好点火。
我掏出打火机递给他,又从身上拿出200块钱给他,感谢他给我们水喝。
我说:“阿公,我们走了,这点钱拿着给娃娃买零食吃,买打火机。”
老人一直推辞不要,我还是放下钱开车走了。
我们把车开到关卡。
克钦与缅团的人不同,他们对我们没有太多的敌意。
在关卡和他们交谈了半个多小时,岩吞拿了些钱给他们,他们也没为难我们。
还告诉我们,从这里到老街路难走,老三的伤不能再拖了。他们说,他们愿意帮我们联系同盟军,同盟军有自已的医院和通道可以让老三很快就得到救治。
我们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先让关卡的人帮我们联系同盟军。我们等了一会就来了一辆车,下来一个医生和一个当兵的,医生查看了一下老三的伤,对我们说:“他的腿不能再拖了得马上去医院手术。”
我们跟着医生的车来到医院。
在医院的时候,一个姓李的指导员,一直在协助我们安排帮老三的事情。
医生很快给老三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但是,老三还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走动。
我们在医院那几天,缅北的局势忽然紧张起来。
指导告诉我们,他要带一支队伍从红岩去勐古。他会送我们到红岩,让我们从南伞口岸回去,现在红岩那边还算稳定。
我听到他们要去打勐古徐老倌,我心想我肯定要跟着他们去看看,看他们收拾徐老倌,看着阿楞的仇被真正报了。
我告诉岩吞让他们和老三先走,我要跟着同盟军去勐古去看着徐老倌被收拾。
岩吞说,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他和哥昂陪我再去走一趟,是死是活无所谓,反正他在哪里都是裤腰带头上挂人头的人。
决定好后,我告诉李指导,送走老三后,我们几个和他一起去猛古。刚开始李指导不同意,他说,我是去打仗你们去了出事了怎么办,你们会回去吧。
我把我们为阿楞报仇的事情告诉他,李指导很佩服我们几个的勇气,最后同意了,让我们先去红岩等着他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