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缅甸北部矿山的朋友告诉我,阿楞死了。
我很诧异,阿楞怎么可能会死?
那么鲜活、年轻。
再三确认,朋友依旧肯定的陈述:
阿楞带着价值不菲的翡翠原石和两百多万现金,准备从木姐过姐告口岸到瑞丽珠宝市场交易。
可还没去成,他就被人残忍地杀害了,原石和钱全部被抢走。
阿楞死相恐怖,他的头被砍下来,用竹竿穿着,插在路边,身体不知去向,手段毫无人性、残忍至极。
我强忍愤怒和悲伤,什么时候的事情,谁杀的?
朋友说,过去好几个月了,他也才刚知道,不清楚是被谁杀害,打听了一圈,只知道是在木姐黑木隆被杀的。
我久久不能平静,我和阿楞情同手足,是生死之交的朋友。
几年前,我和林叔到缅甸北部的帕敢看矿山。
帕敢是缅甸著名的翡翠产地,有着丰富的翡翠矿藏。
我和阿楞就是在帕敢矿山认识的,那时候阿楞有一支运输车队,养着十几辆大卡车拉矿。
他为人豪爽,讲义气,头脑灵活,可谓是年轻有为。
阿楞比我大不了几岁,年轻人总有很多相似的兴趣爱好,聊不完的共同话题。在矿山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后来轻松学会开车,拿到驾照,就是那时候阿楞教我的。
矿山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开车带我下山去吃东西,闲逛。每次吃到好吃的,他总不忘给林叔打包一份。他对林叔很敬重,林叔也喜欢他。
记得有一次阿楞带我去一个山庄吃鱼,山庄下面有一条小河,帕敢气候炎热,当地人很喜欢在河里玩水解暑。
那天我们吃好饭,时间还早,阿楞看到河里,有一群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在打闹戏水,他便来了兴致,非要拉我一起下水去玩。
河水不深我们游了一会便上岸休息,阿楞看到几个女孩在打水仗,就心痒痒想加入她们。
他水性好,像一枚灵活的鱼雷,“嗖”地一声跃入水中,瞬间扎出一个漂亮的猛子,女孩们也开心的和他泼水打闹。
我在岸边休息,忽然只听到一声尖叫:“色狼。”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岸边的几个小伙子就下水把阿楞抓了上来,和他扭打在一起。
他们人多势众,阿楞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顺手捡起一块大石头,朝他们跑去,我举着石头喊:“打架是吧,我看谁要打。”
我话才说完,一个身材健壮的小伙就一脚踢到了我身上,我当时还瘦小,他差点把我踢飞了。
我知道我也打不过他们,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打。我又捡到河边一个啤酒瓶,朝他们头上砸去。
见我们这样不要命的打,旁边的女孩说,走啦,走啦,他也没对我怎样。
那几个小伙,才被女孩们拉着上了摩托车,扬长而去。
阿楞我俩也打累了躺在河岸上。
我问阿楞:“你是干什么了?”
阿楞说:“没干什么,我看那个小姑娘身材挺好的,就多看了两眼,她见我看她,就喊叫。有什么稀奇的,不让人看就别穿那么少。”
我说:“你呀,活该被打。”
在矿山的时候,有一次遇上下雨,矿山上的那条山路,在十多天的雨水冲刷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彻底断路。
车辆无法通行,人也被困在了这里,外面的世界仿佛成了遥不可及的彼岸。
我在这雨幕笼罩的矿山中,不幸染上了感冒。起初,只是轻微的发冷、发热,本以为吃些药便能扛过去,然而病情却愈发严重,高烧不退。
我感觉自已的身体像是着了火一般,意识也逐渐模糊。林叔焦急地四处寻找司机送我下山医治,他甚至不惜出几倍的价钱,可没有一个司机愿意冒险。
他们深知,在这样的雨天,那条山路就是一条充满危险的死亡之路,路的另一边是悬崖峭壁,稍有不慎便会车毁人亡。
就在此时,阿楞站了出来。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默默地启动了车子,载着昏迷的我,踏上了那条充满未知的下山之路。
我整个人都烧昏迷了,完全不知道阿楞是如何在那艰险的山路上行驶的。
只感觉自已像是在一片混沌的梦境中漂浮,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和寒冷。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医生告诉我,我得的不是一般的感冒,而是疟疾,俗称“打摆子”。如果再耽误一个晚上,人可能就没了。
那一刻,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激和庆幸。感激阿楞,庆幸自已在生死边缘被他拉了回来。
我问他,你就不怕送我下山,路上出事了?
阿楞无所谓地说:“能出什么事,最坏不过车翻了一起死、你当时都昏迷了,再在山上等雨停,肯定会没命,我能眼睁睁看你去死,见死不救?”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阿楞于我是救命之恩,我说:“兄弟我的命是你救的,往后你需要我也用命还。”
阿楞说:“那么严肃搞什么,还什么命,以后你等着我赚更多钱,到处带你吃喝玩乐,享受人生。”
少年的感情总是简单而纯粹,在矿山那几个月是我和阿楞最快乐的时光,也成了生死之交的朋友。